审判者又一次望过来:“你是受害者?”
话已出口,亚伯只能继续承认:“我是亚伯!”
“你用何刑罚?”
“我——”亚伯一时卡住。
我用什么刑罚?
“他杀了你,你杀了他,如此最公平。”一个怪物呼号道。
这话引起众人的附和,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他杀了你,你杀了他,可称公平!”
他杀了我。
“他杀了你,你忘了他。他须受罚,我替你罚。”审判者长长地吸入一口气,又要唱了。
“等等!”亚伯呐喊着,向着舞台跑过去。
但他过不去。
舞台永远离他有四排的距离,他过不去!
审判者没再受他影响,高声唱了下去。
“土地染血,恶鬼攫人——”
“一时异见,万世沉沦——”
“忏悔有路,天堂无门——”
火焰一道道倾泻而下,向着该隐渐渐逼近。
亚伯已经完全失去前进的动力了。他空茫地停下步伐,望着那审判者唱出最后一句:
“阳光烈狱,向死而生——”
他拦不住了。
巨大的瓦锅倾倒,铁水一泻而下,该隐的身形顿时消失在金色的洪流之中。
亚伯站立不稳,几乎跪倒在地。
舞台上又一次清空了。
“第七日”。
亚伯在原地僵硬地立着。
他没有动作,幕台上也没有任何变化。
良久,亚伯终于明白了。
他虚弱、疲惫地迈开步子,膝盖发软地登上舞台。
聚光灯打在他的头顶,黑色的观众席顿时消失在炫目的光芒中。
漆面地板光洁如初,但铺上了一层骨块碎渣。
亚伯不敢细想。
唯一多出来的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箱子,锁上泛着铜绿,顶上缀着十字花纹。
真眼熟。
他将箱子拾起来,这一回,箱盖的弹销轻轻松松地打开了。
箱子里有两三个小物件。
他一件件取出来。
第一层是一支金灿灿的麦穗,第二层是一片干枯的肉块。
这些就是他在蛾摩拉、在白夜城里的见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