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灿星和楚青恬乐得看着陈确铮跟梁绪衡这么一来一回的斗嘴,贺础安虽然一句也插不上,他心里却很明白,这两个聪明人你来我往,编织了一张周全和体面的网,包裹住曾经所有的难堪和不快。
“谁要待在这个鬼地方,臭死了!青恬,小灿星,咱们走!”
廖灿星依依不舍地勾了勾陈确铮的手指: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陈确铮反握住廖灿星的手,搔了搔她的手心,这才把手放开。
楚青恬笑着朝病床上的两人摆摆手,跟梁绪衡和廖灿星一起走出了病房。
三人刚走到甘美医院的大门口,竟险些跟来人撞个满怀,定睛一看,竟是曾涧峡抱着阮媛,身旁跟着气喘吁吁的白莳芳。
此时的曾涧峡满头大汗,一脸焦灼,他怀里的阮媛双眼紧闭,面色苍白,肚大如箩,身侧的手臂伴随着曾涧峡的步伐而无知无觉地摆荡着,衣衫的下摆湿漉漉的贴在腿上,仍不时有水从她身下滴到地面上。
楚青恬赶紧帮他们抵住门,曾涧峡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了医院,跟在曾涧峡的身后白莳芳见了她们三个微微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说话间脚步却未停:
“碰到你们太好了,我们走不快,麻烦你们赶快去帮我们找医生来,就说是有早产的孕妇,已经破水,快去吧!”
廖灿星和梁绪衡火速找来医生说明了情况,阮媛紧跟着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时候,曾涧峡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奇慢无比,他一直死死盯着手术室门口亮起的“手术中”的灯箱,那绿光看来如此冰冷,甚至带有一丝不详的意味,让他想到地狱里的荧荧鬼火。
他又死死地盯着那两扇门,想象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一脸疲惫地冲他摇摇头,接着便是阮媛被推了出来,身下的床单满是鲜血,阮媛……阮媛……看书喇
曾涧峡受不了了,只好把目光移开,将脸埋进双手中。
他后悔了。
他脑海中有无数可怕的想象,他拼命地控制自己不去想,可是那些想法好像无数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了他,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怎么会听从了她的决定呢?他嘴上说着跟阮媛一起就断了为人父母的想法,可心底的深处竟也开始幻想成为一个父亲,他终究是太贪心了吗?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了。
可时光不能倒回,他什么也做不了,唯有等待。
白莳芳看着坐在对面长椅上、双手抱头一动不动的曾涧峡,想起此前的种种,心也是紧紧揪在一处。
阮媛怀孕这段时间白莳芳是一路看着过来的,阮媛本就身体柔弱,所以夫妻俩一直谨小慎微,一心想足月产下一个健康茁壮的孩子。曾涧峡除了上课之外,连自己颇为上心的哲学研究也顾不上了,只管一心一意地照顾阮媛。可阮媛本就身子弱,而且怀孕初期妊娠反应大得厉害,曾涧峡想方设法给她补充营养,可她吃什么吐什么,急得曾涧峡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各种办法止吐,连各种民间偏方都用上了,总算是熬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眼看着阮媛食欲一天天好了起来,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比之前红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