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信封像是装载着某种关于“存在”的意义,关于人生的回答。
将“意义”装进“信封”里,这又是刘子明所不太喜欢的过分经典,也过分抽象的将概念符号化的行为,就像那张闭上眼睛便能看到脸。
同样像那张女人的脸。
这个信封也带给了刘子明一种说不清楚原因的安定感。
这些年来。
无论刘子明去到哪里,他的口袋里,总是随身带着那个老师递给他的,装着“答案”的信封。
仿佛是那些远洋航船,无论漂泊去了何方,船上总是会带着一只可以钉入海面的船锚。
但每当刘子明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了,想要拆开信封的时候。
他又会觉得犹豫。
插开这个信封,就是一个把锚降入水面的过程。
刘子明害怕他心中的答案和曹老给出的答案并不一样,并没有牢牢的钩在一起。
就像船上长长的锚链已经放到了尽头,却没有沉入海沙或者勾住礁石。
在翻滚的水面之下。
只有无尽的虚空。
曹老说搞清楚这个问题,或许需要三年、或许需要五年、或许需要十年。
距离刘子明拿到这个信封已经十年了。
他还是没有勇气真正的打开它。
大概……有些问题,老师没有在课堂上教给你,你就真的需要一生的时间,才能真正的想明白吧。
我是谁?
——来自血脉深处的哲学之问。
曹轩原先的收的几位弟子里,只有刘子明一个人,是海外的华人。
从地源上,从身份上。
刘子明和顾为经很像。
他们都是家里在东南亚做生意的华侨。
尽管这两种生意规模差别的“有点”大,老船王一天挣的钱,就够顾老爷子在仰光河畔摸爬滚打一辈子的了。
毕竟家庭背景有相似性,刘子明应该会对顾为经有天然的亲近感。
但他却不是很能亲近的起来。
一方面。
刘子明这样的家境,如果你没有像老师曹轩一样征服他,得到他的认可,让他亲近你其实是很难的。
这一点。
刘子明和伊莲娜小姐有点像。
他们更加习惯了下属,习惯了手下,甚至是“仆人”而非朋友。
伊莲娜家族全球范围内有上万名雇员为了安娜小姐一个人服务,她不光有《油画》杂志社,还有不动产,有牧场,有酒庄。
但这里面可能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安娜是个好相处的人。
就算艾略特秘书。
她在内心的深处,恐怕也是不会或者说“不敢”把自己真的当成安娜的朋友的。
风吹走伊莲娜小姐的帽子,你替她捡起来。
她会对你点头,对你轻声说谢谢,可没有人会觉得,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