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他固执月底之前推广计划必须落实,机遇永远轮不着观望者的头上。
会散后,赵聿生缓缓从椅上起身,单手入兜找烟时目光掉去桌上,不经意瞧见孙泠落下的笔。他拎出手拣起笔,出声喊停她,但思绪还没厘清爽,到嘴边的话3从而绊了一跤。
公司办公耗材一概批发的,除非自带,中性笔都是一条流水线下来的。他看着这支笔,线索点到线地串联起来,抬头问孙泠,“今早迟到的那个人……”
后者当真没拎清说谁,“暴雨天气,公司今天迟到好些个人。”
“……行了你把笔拿走罢,别丢三落四的。回头要用了又是个买。”
孙泠不动声色瞧他片刻,这人某些性子当真长骨头里的,掼跟头都掼不掉那种。她笑了笑,恭敬不如从命。
结果去到门边,逐客的人又忽地留客,赵聿生开照她,“要是半小时内还见不着人就记旷工半天。”
初步善后停当,阿公一条命也算捡回了。
只是推他入icu之前,患者家属知情环节里,医生郑重提醒温童做好一切最坏的思想建树。像阿公这种深昏迷已是五级危重度,即使奇迹显灵醒过来,预后也会很差。医生用了个陈词滥调的表述语句,或许能醒,或许一辈子也不会。
温童强济精神地与他沟通,耐心求解,知悉之后的诊疗方案,某一时刻她突地讶然自己没哭也没闹,更没什么大喜大悲的情绪起落了,似乎。
又或者还是痛的。
但是那种牙齿连根被拔走,牙槽空作痛的无力感。
她当然到以由着心性,由着思绪绑架主观意识,然后撂下这一大摞不管,那么,谁又来照料阿公呢?
今时今日温童才真正意义上地共情了阿公,共情他在阿婆过身后,为种种身后事眼前人情跑腿时的心情。那种咽泪入心、存者徒伤却还要活下去的挣扎,其实也就像跑步,不论谁从你前方掉去后头,你都得闷头往下跑的。
治丧总有那么庞杂的人情事宜,也是想让活的人跑起来,就不轻易会悲伤。
icu按日计价,收费高昂。
温童缴费时一次从账上划去两周份,也连带苗苗住院所用的。将才和苗苗会面,她虽说好了些精神,语言能力还在恢复中,说话3尤为缠夹不清。
只是,“我不怪你,你也别自责”一句话3,她吐字得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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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古镇给阿公拾掇日用品路上,温童还没什么实感。
阴云按得低低的,雨拍子疯魔般击拍车顶车窗,她一直无视温沪远没个停的来电,也会在右灯右行时想到些人和事,来不及作别,谈不上眷念。
而实际上,她也不想再同他们瓜葛。
她没带伞,青烟似的急雨,她一路淋着穿过天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