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陪我练字吧。”小家伙看看柳絮又看看太爷爷,双眼湿漉漉的,“奶奶都不会书法,左助一个人写字很难过的。”
“男孩子撒娇像什么样子。”真田弦右卫门无关痛痒地训斥了一句,还是可怜小曾孙,“丫头你在家也没什么事,陪他一回,要是今天的功课做不好就不要理他了。”
柳絮点头,小左助先是欢呼一声,想到那些功课脑袋又耷拉下来。
真田家有专门的书法练习室,据说每个姓真田的男人都在这里写完了几缸墨水,柳絮四处打量了一番,正中间墙上挂着名家大作,侧墙上则是落款均为真田某某的作品,按照年代排下来最新的一幅署名真田弦一郎。
左助小脸严肃,端坐在特制的小书桌前,手上的毛笔明显比正常的小上一号。他还没满三岁,真田家严格的要求让他这么早开始习字,现在也只是练习一下握笔姿势,而所谓的功课则是各种基本笔画,翻来覆去连一个完整的字都没有,也难怪小孩子不喜欢。
柳絮翻看了一下左助之前的功课,量并不少,进步也很明显,心里对真田家家教之严再叹一分。
看左助虽然不情愿但仍是努力练习同一个笔画的样子,柳絮疼惜地摸摸他的头,从空白的宣纸中抽出一张摊在大桌上,又从笔架上取下一支上好的狼毫,在手上试了试感觉。
“左助和姐姐比赛怎么样?”
“诶?”左助瞪大眼睛,“姐姐也会书法吗?”
“会一点点。”柳絮微笑点头,加上上辈子她学了二十多年了,可以说是略有小成。
“那太好了,我原来只是想姐姐坐在一边陪我而已,现在可以和姐姐一起练字了。”有人“同甘共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左助握笔的手有力了许多。
为了不被漂亮姐姐比下去,左助较之前更专心地写着基本笔画。
柳絮默写着佛家禅语,一手行书秀气中夹杂着潇洒。她的速度自然不是左助可比的,写满两大张宣纸时左助只写了半张的撇。柳絮又摊开一张宣纸,轻转慢提,很快一张稚儿习字速写图跃然纸上。
左助刚写满一张纸就看到柳絮停笔不动,整张脸鼓成了包子,待看清楚柳絮身前那两页书法和一幅画后,小嘴又张成了O型。
“姐姐你写得真好,比小叔叔还好!还有这是我吗?爸爸爷爷他们画得都没你好看呢!”
柳絮把他的右手放在腿上轻轻按摩着,笑道,“我的字和你小叔叔的风格不同,不能这么比的。至于画么,叔叔他们习字只是为了修身养性,不会在画上下多少工夫。”
“可是左助还是觉得姐姐很厉害。”第一次在练字后享受专业按摩,左助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功课都做完了吗?”柳絮问道。
“还有一半,下午再做。”左助甩了甩小手,感觉酸痛减轻了不少,给柳絮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姐姐下午也陪我好吗?”
“又和左助比赛?”
左助摇摇头:“肯定比不过姐姐的啦,姐姐写的太快了会把左助的纸写光的,要不姐姐弹琴给我听吧,就是那个七跟弦的。”他对弄痛他手指的古琴念念不忘。
柳絮捏捏他的小脸表示自己答应了。
午饭后两人都小憩了一会儿,小左助在真田美纪诧异的目光下拉着柳絮钻进练书法的和室。
左助专心练习笔画,内容从撇换成了捺。柳絮坐好,把琴的一头搁在膝上,随意拨捻,一个个缓慢的音符从指下流泻而出,她并没有弹奏某首固定的曲目,想到什么就弹什么,将自己此时宁静的心绪用琴声表达出来,并传递给左助。
等到左助没有停顿地完成曾祖父布置的功课,柳絮的手指也停了下来,把琴放到一边,像早上一样为左助轻柔地按摩右手。
左助皱起小眉头道:“我都没听出来姐姐在弹什么。”
“姐姐也不知道自己在弹什么。”柳絮失笑。
“不过觉得很舒服就对了,左助今天写的比以前顺畅很多,肯定进步也很大。”左助小脑袋仰得高高的,“姐姐以后都陪我练字吧。”
“大老远的就听到又是弹琴又是说话的,左助的功课做完了吗?”和室的门被拉开,是真田弦右卫门和田中管家。
“做好了太爷爷。”左助手捧着几张宣纸递给真田弦右卫门。
真田弦右卫门翻看了一下,了解小曾孙并未偷懒后点了点头,只是看到再后面的几张,有些惊讶。
“丫头这是你写的?这幅画也是你画的?”
左助小朋友抢答道:“是姐姐上午陪我练字的时候做的,之前姐姐还弹琴给我听,所以今天功课做的很快。”
“功底很好,看上去也有十几年功夫了,不错,很不错。”真田弦右卫门赞叹道,“丫头不介意以后多陪左助练字吧。”
“真田爷爷过奖了,我正好也可以练习一下。”柳絮觉得这样再好不过。
左助小朋友拉着真田弦右卫门的衣角,指着被放在一边的古琴道,“太爷爷,我想和姐姐学这个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