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学。”她异常倔强。
“好……你果然被那小子带坏了,再也不是我的乖女儿。”无法接受她的转变,黎柏勋直接把帐算到夏瀚希的头上。
“不是这样的。”这和谁都没有关系,是她自己的决定,她只是希望——
“你想独立就去独立,就当作我没有生你这个女儿!”黎柏勋太心痛了,他一手呵护大的宝贝,居然当着他的面闹革命,教他如何不心寒?
“爸爸!”
“你也别想我会资助你一毛钱。”黎柏勋气愤的撂话。“不要以为外面的花花世界有多美丽,等你到了外头吃苦,你就会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保护你。”没想到竟遭到如此的背叛。
“爸爸——”
“滚,立刻给我滚!”黎柏勋已然失去理智。
“爸爸!”
“滚!”
恶意的游戏,总是在缄默中进行。
只是任谁都没想到,这恶意的游戏,竟是以如此激烈的争吵收场,
黎茵茵真的搬出去住,实践了她口中的“独立”。在搬出去的那一天,黎柏勋始终冷着一张脸,一句挽留或鼓励的话都不愿对她说,父女俩至此正式决裂。
对于这样的结果,黎茵茵并不意外。她父亲最恨她不听话,这次她不但不听话,还跟他唱反调,难怪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黎茵茵的行李不多,她的家境虽然优渥,但她拥有的却很少,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琴谱,这又是她最不愿带走的,而且就算带走了也没有用,因为她不会再弹琴。
对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包括琴室和表演室做了最后一番巡礼,黎茵茵毅然决然的走出黎家的大门,开始一个人生活。
想当然耳,黎柏勋没有资助她任何一毛钱。不过她也不像黎柏勋想象中那样:身无分文。她每个月都有零用钱,过年或生日还有红包,而且几乎都没什么用到,十几年存下来,已经是个小富婆,生活根本不成问题。
问题是黎茵茵虽然在金钱上不虞匮乏,但在日常生活上,却遭遇到极大困扰,她根本什么也不会。
“这些东西要摆哪边,都塞在同一个柜子可以吗?”看着地上摆满的那一堆日常用品,黎茵茵喃喃地问自己。
在高中同学的帮助下,她找到了一间老旧公寓,并住了下来。由于是出租公寓,基本的床、衣橱、柜子和梳妆台都有,她不必再重买。但卫生纸、牙膏等民生用品就没有了,她必须亲自采购,而她完全没有经验,因为过去这些事轮不到她操心,她只需要专心练琴,剩下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发落。
只是她既然发下了豪语,说要独立生活,这些事情当然不能假手他人。为了证明自己完全可以独立,除了租房子的事情靠同学帮忙外,几乎所有事情都自己来,包括采购。
“卫生纸应该放在洗手间,还是柜子?”她是买了生活日用品,却不懂得如何分类。以前这些事,都有奶妈或是女佣代劳,她只管使用。
“……不管了,通通把它们塞进柜子再说。”黎茵茵自言自语老半天,最后决定把买来的日常用品,统统塞进柜子,以后要用的时候再翻出来找。
她打开柜子,准备把日用品放进去。不过柜子里面已经有住户,而且是大部分女生看到几乎都会尖叫的小强,黎茵茵果然放声大叫。
“啊——”她吓得一把丢掉手中的卫生纸,连退好几步。外号小强的蟑螂不晓得被她吓着还是正想出来透透气,居然当着她的面,从柜子里面飞出来,黎茵茵于是更加惶恐。
“啊——啊——啊——”她先是尖叫,后来才想到就算她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司机或是奶妈过来帮她解决蟑螂,她必须靠自己。
不得已,她只好慌慌张张的蹲下来,从地上那堆日常用品中寻找杀虫剂。
“哪一罐、哪一罐才是杀虫剂……在这儿。”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杀蟑螂蚂蚁药,按照罐子上的指示,对着正在空中漫步的蟑螂猛喷。
这不容易,一来是她太紧张,二来是小强太会躲。在追逐牠的时候,她就被满地滚的日用品绊倒过好几回,等她好不容易成功消灭蟑螂,她也已经和牠一样摔在地上,鲜血直流了。
好痛。
黎茵茵疲倦地看着膝盖上的伤口,尽可能忍住眼泪。伤口并不大,但真正伤她的是自己的无能,她居然被一只蟑螂整得如此凄惨,牠不过想要自由而已。
自由。
这两个字像是要嘲笑她一样地借着蟑螂借尸还魂,活生生地重现在她的面前。她就是因为渴望自由,想要飞出牢笼,才要求独立。但是独立并不容易,直到现在,她才知道父亲将她保护得有多好,她又有多脆弱,就连一只蟑螂,都可以毫无困难的欺侮她……啊,不许哭。
黎茵茵命令自己一定要坚强,不可以因为这点小事,就轻易掉泪。她强打起精神,将所有东西都塞进柜子里。等她整理完毕,又突然觉得口渴,只得又重新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挖出放在最里面的奶粉,再把所有东西塞回去。
如此没效率的事情,不要说旁人看不过去,黎茵茵自己也很无奈。但她实在没有概念,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久了,使她变成生活白痴,面对这突来的转变,她只得从头开始学习。
她疲倦地拿起奶粉,打算冲泡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好好稿赏自己。奶粉罐既大又圆开口又相当扁平,黎茵茵着实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拉开罐子里面的拉环,怎料竟因为一时手滑,整罐奶粉“砰”一声掉到地上,奶粉洒满地,她的热牛奶也不必喝了。
怔怔地看着有如雪花覆盖地板的奶粉,黎茵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挫折感,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她怎么会这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