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聪明人,我一早就看出来了。〃张长弓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希文远远地走过来,张长弓马上换了嘴脸,凑过去,〃江少爷啊,风那么大,您还是在房里画图好;万一什么石头被风吹下来砸到您了,我一万条命也赔不起。〃
江希文没有理他,只是到处走,到处看,然后拿着笔记录些什么。
张长弓的脸色很难看,但也只有乖乖在后面跟着。
过了一会,江希文就下山了,因为他确定费青龙暂时不会回去。
方芬芬看见他下来,想说点什么,又低下头去。她的眼睛肿得老高。
而江希文的唇已经比她想像中的快了很多,外面风很大,呼呼地吹,费青龙手中的烟又熄灭了。
那个冰冷的停尸房,一大一小躺着两具尸体,穿着衣服,经法医解剖验尸,证明母子二人之死和食物中毒没有什么联系,至于另外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谁也无法辨认是那个曾经乖巧懂事的邓小虎。
这鬼地方放尸体一天要一百块钱。
〃爸爸,小虎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呢?〃刘昆健放学回家一边写作业一边和刘思远聊天。自从文具盒事件后,他们成了好朋友。
〃我怎么知道。〃刘思远看了看儿子,挺可怜的。
江希文吻着方芬芬,足足两分钟。
方芬芬推开他,〃你不要这样。〃
〃我喜欢你。〃江希文皱眉,舔了舔嘴唇,不抽烟的女孩子很好啊。嘉碧琼抽烟,但他也很喜欢,如果刚吃完冰淇淋再去吻她,通常有巧克力的味道,如金圣叹说花生米与五香豆腐干同嚼,有火腿味道一样奇妙。
〃你们还没结婚。〃江希文有时候很直接。
〃我们快要结婚了。〃
〃你不喜欢我吗?〃
〃有一点喜欢。〃
这样的感觉是很好的,真实的对话。方芬芬不多话,有话基本上是肺腑之言。
白洁曾经对江希文说过,死者已去,总有新的会继续爱上。但江希文只是说不会再遇见了。遇见了,却又是别人的,老天把她放错了地方。
无言。喜欢又能怎样。先过着,看看再说。这次,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费青龙回来的时候,方芬芬一个人在忙碌,凑过去问:〃有空没?〃
〃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差一个小时下工呢。〃方芬芬摘着菜,是上海青,有点老,有些有虫眼,如果洗干净的话吃起来比较放心。那些虫眼就是我们无伤大雅的小缺点,会让爱我们的人放心使用。
〃想你了。〃费青龙直接把方芬芬抱起来,反正没人看见。
抱到床上。男人的预感有时候也很奇妙,不管怎样,她都是自己的,需要一次一次用最原始的身体撞击来证明。方芬芬只是被证明,我是属于他的,看,他不正在进入吗,我是爱他的,爱这个在身体之上表情严肃的男人,一个愿意把积蓄都花在自己身上毫无私心的强壮的男人;如果我不爱他,为什么允许他那个东西进入?如果是江希文,会不会不同一点,如果不同一点,是不是……
还没想完,费青龙结束了,早知道这么快,昨天晚上就别打飞机了。
方芬芬穿起睡衣去洗澡。
〃洗热水,别感冒了,吃饭叫我。〃费青龙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电话本。
〃哦。〃方芬芬觉得这句话很有人情味。他从来不喜欢说爱,但喜欢莋爱。
洗澡的时候,方芳芳想起今天的江希文,一种强烈的羞耻感袭来,他恐怕是玩我的。
倘若方芬芬知道以后发生些什么,她大概不会这么认为了。人没有这种预知能力,倘若有,世间无战事。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昏睡到晚上,什么也不想。我们很多人的下午都是这么度过的。
而邓益明睡不着,他满脑子的疑惑,满肚子的愤怒。但又害怕,一路上都在念叨:〃不,不可能,他们才来过的,他们没死。〃
六个小时的火车,哐哐当当终于到站了,已经是晚上八点。火车站有卖钵子饭的,以前,邓益明进城,邓小虎送他的时候总是嚷嚷着吃一碗,辣椒覆盖得很厚,那些微焦的香肠隐藏着,而旁边的油菜芯并不孤独,陪伴它的有蒜蓉和老姜丝,半个咸鸭蛋流着透明黄的汁液。米饭有些硬,那正是它的可爱之处。
邓益明一边吃一边哭,哭的时候饭从嘴里喷出来,原来,邓小虎喜欢吃的钵子饭是如此的美味,以前为什么要狠心拒绝他说不干净回去吃呢?
其实吃了也是白吃,邓益明看到蔡玉生和邓小虎的时候吐了。他是一个男人,但还是哭了。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工作人员冷冷地把手一伸,〃大人两百,小孩一百。如果要继续放,到前面办手续。〃
〃好,好。〃邓益明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