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进了屋后仍旧惊魂未定,半天安静不下来,然后执意要走。
焦阳火道:“你他妈玩我呀?!”
那女人说道:“谁想到你这儿会有精神病人呢?”
“又不是他跟你睡,你紧张个屁呀?!”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你在桃色坐着不走都不嫌难看,装什么相啊。”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我只是……”
“我当然相信,一看你那样就知道你年轻时有多纯真,快点吧,我没时间跟你罗嗦。”
“我真的不做了,你放我走好吗?”
“那你就付一半的钱吧。”
“我什么都没做也要付那么多钱吗?”
“小姐,这个世界是不会陪着你变来变去。”
那个女人还在迟疑,焦阳眼露凶光地把瑞士刀拍在桌上。永远都不要误会干这一行的人均是娘娘腔,时代不同了,在这个认钱不认人的年代,软饭也可以吃得很霸道,很硬气。而且人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可以拿来做成一盘生意,又有谁敢笑话谁呢?
只见那个可怜的女人,果然用发抖的手掏出一摞钱来,数也没数便丢在桌子上,然后逃之大吉。
四
管静竹和曹虹真是太天真了,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事实上,管静竹的新生活不但没有重新开始,反而是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处,搅得她寝食难安。
要说过去歪歪在的时候,她的日子是奔波劳碌而又苦海无边毫无指望,现在有了喘气的机会,本以为能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结果是一千个一万个可能性每天袭扰着她,又得不到证实。葵花的家里自然没有电话,村里的电话打不了长途,只有镇上的邮电所才有长途,抬脚就是几十里的山路,想都不要想了。所以现在管静竹活得更是失魂落魄。
现在全中国她只关心一个地方那就是广西,她不仅了解了它的地貌和概况,每天晚上还从中央电视台看它的天气预报。葵花的家住在百色附近的一个叫四塘的地方。管静竹用放大镜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个地方,真是千山万水啊,她头都晕了。
有一天她下了班,鬼使神差地搭计程车去了飞机场,她在机场给曹虹打电话,告诉她已买了飞机票飞南宁,再往百色那边去。
就在她排队等待安检的时候,曹虹慌慌张张地赶来把她拉出了队伍。
曹虹说:前两个月最难忍,管静竹你一定要忍住啊,你还有你的生活。而且你必须面对的是你儿子除了有残疾之外,他还什么都不懂,他完全不知道你为他做的一切。
可我不能不管他啊。
怎么是不管他呢?他就靠你寄钱养活,你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留给他。
曹虹还说:不如你先到我家住几天,这样也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管静竹答应了。
然而,曹虹家并不是那么好住的,不是曹虹家小,她家一点儿不小,在体委大院住着三房两厅,这是当年她的举重丈夫得金牌受到嘉奖的房子,他们家又没有小孩,可以说空荡得很。也不是她丈夫难相处,恰恰相反,曹虹的丈夫是一个特别朴实而且热忱的人,对人宽厚大方,尤其对曹虹那简直是目不斜视的好,无论曹虹说什么他都是不走样地坚决执行并且贯彻到底。
问题就出在这个好字上,曹虹两口子实在太恩爱了,而且他们由来已久毫无感觉,人前人后都是这么过。可是他们俩之间渗透出来的那种自然由衷的甜蜜,却像匕首一般刺痛了管静竹的心。
静竹始知,幸福也是有杀伤力的。
六年了,自从端木林策划并实施了失踪以及最终离开她的计划之后,她的生活里就只剩下奶粉和尿布了,当然她还订了《大众医学》和《中华医学杂志》,目的是了解医学方面的新动向,现在科学这么昌明,说不定歪歪的病就有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