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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第2页)

银心突然就低下头去:谁说没有退路。再说我把你也骂得够呛,真不敢相信那是我自己。以后一定不会了,你是好人。工欲善问:我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我是小男人嘛!银心打他一下:还问我,你才记仇。不过你还是好人。你连垂髫都敢帮,你是好人。工欲善说:你都帮了,我能不帮。银心说:我和你不一样,我要是再不帮她,我就太没良心了。

说到这里,银心突然起身披衣,捞过放在床头的画册,指着封面的扇面,白色素面,乌木扇骨,桃枝从扇面左侧横岔向右径直伸去,居中及右上方是两簇桃花,她手指桃花:我也问你一句话:你说,这桃花是我,还是垂髫?

这下真把工欲善问住了,半晌才说:是你们。银心放下扇子,钻到他怀里,说:讨厌,还真敢说实话。倒下就睡了。

工欲善想:讨厌是什么意思,是讨厌我说真话,还是讨厌这真话本身。迷迷糊糊地想着,也睡去。

第二天他就去了北京。一个月后春暖花开时回来,一切都变了。

十二

清波门的公寓,房间冷静,一看就没有人气。桌上,铺开着那把桃花扇,银心的信就躺在上面,字胖胖的,很工整:

工老师,我走了。本来早就要走的,想你考试,不要影响你。我戏唱不出山的,一辈子跑龙套命。再说社会这样下去,看戏的人少,龙套也跑不成了。前途都在眼里的,早做打算才是。

有个人一心一意对我好,有钱,在美国有公司,让我去那里。我同意了。

我也想对你好的,但是你也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我们是没有这个命。像祝英台这样跳进梁山伯坟里,同年同月同日死,是戏里唱唱的。

真是千言万语,讲不出来。我斥你不说真话,其实我也不讲。其实也不是不讲。我对你好,是真心好的,只是那个真心下面还有别的真心。叠在一起,也像你的折扇了。

现在走,一刀斩断干净,以后再无纠缠。

难为这把桃花扇,送来送去,还在主人手里,我担当不起的。

我人去也。你心好,有好报的。银心。

工欲善看了信,告诉自己要沉住气,谁知竟然就不能够沉住,就直奔郑杰家。还算巧,那两口子在家。小王看了信,问:你有什么感觉?工欲善说:我就是奇怪。小王说:有什么好奇怪的,银心早就想走你没看出来。工欲善说:不会吧,早就想走,怎么还说五月一日结婚。小王说: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如今什么世道了,这一分钟说定的事情,下一分钟变也没关系,何况银心这样的姑娘。再说你又不喜欢她,她不趁现在走,什么时候走?工欲善说:是有什么误解了吧?小王说:这话谁相信。你们又没登记,你又把那个垂髫从乡下弄来,她一个瞎子,还带着她的保镖,又是推拿又是唱戏,乱七八糟搞什么名堂!扇庄也没了。你叫银心指望什么?

工欲善嘴角就抖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到人家眼里变成这样,他咽了口气才说出话来:没有乱七八糟,清清爽爽的,还是银心让我帮垂髫一把的呢。

郑杰听到这里扔了画笔,生气地对工欲善说:我说善子,你到底有没有毛病啊!她叫你接,你就真接啊。你看银心的信里有没有提垂髫一个字,一个字都不提,她还是想不通!人家可能就是摸摸你的底细罢了。你以为世界上就你一个人藏得深,别看人家小姑娘一个,比你藏得还深。

小王又问:工欲善,我问你,你是不是跟银心说,垂髫和她你都要,你说过这话吗?

工欲善气得血冲上头,站起来要走:太无聊了,我走。

小王也不客气:你听完我的话再走。要不是垂髫眼睛瞎了,你会要我们银心吗?你也就是拿我们银心垫背罢了。也不睁开眼睛想想,银心是给你这样的人垫背的吗?她要嫁个百万千万富翁,还不是分分钟!

工欲善冲口而出:处心积虑想拦她的可不是我。

小王冷笑:那是从前。现在人家离婚了。明媒正娶,你想让她回来她也不会回来了。

工欲善恍然大悟,怪不得小王底气十足。这都是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事情,用一句成语形容,就是迅雷不及掩耳!就是说时迟那时快,就是山中方数日,世上已千年!

他那副毫无遮蔽的沮丧,看来还是打动了老同学郑杰。郑杰找点别的宽慰他:算了算了,情场失意考场得意,听说你考得不错。你那个导师对你的画集评价很高,看来你还真不是一个常人。我看出来了,你的功夫早就到了,就是少点精神,现在有了,你还是往上再冲一冲吧。你的生活可不是一个柳洲扇庄网得住的。

工欲善站起来往外走,像森林里一头正在冬眠却被猎人打醒的瞎转的笨熊,世界远远地推到视野外面去了。

十三

夜里八九点钟光景,湖边人少了,工欲善沿着湖岸,慢慢往涌金门方向走去。在从前的扇庄门口,隔着玻璃窗,看到垂髫一个人,台灯下穿着白大褂,斜斜地坐着,半张脸被浓密的头发遮住了,门口一树桃花开得正好。她轻轻地以手击膝,拍打着,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是什么,工欲善凑近了,断断续续地听出来,她是在念《西厢记》的台词呢: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

门反锁着,工欲善拿钥匙开了门。垂髫仰起头,除了目光,其余的感官她都充分的施展开了。她的这个神情,完全是盲人的。在夜里,她终于接受了她的人生角色。

工欲善问:垂髫,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垂髫站起来,朝他伸开手去。他一下子就趴在推拿床上,说:我来了。请您给我推拿。

他看到垂髫是有些吃惊,但她马上说:好的,我从来就没有给你推拿过呢。

她的手轻轻地放到工欲善后颈上,皮肤凉凉的,工欲善激得扬了下脖子。垂髫的手迟疑片刻,然后,一下一下地很职业地按摩起他的脖子,她的声音也恢复平静:你听说过吧,我学的可是正宗的推拿,我干什么都要干成最好的,因为我是天才。

工欲善说:因为你是天才,所以你才没有生意吧。

她回敬他:因为你自命不凡,银心才走了吧。

工欲善一捶床板:我就是自命不凡!我非考到北京去不可!

要是考不上呢?

工欲善坐了起来,环视着昏黄的灯光下,墙上挂着的零零落落的残扇,说:要是再考不上,我们就把扇庄恢复起来。我一面卖扇子,一面继续考,直到考上为止。你呢,你就给我坐在扇庄的柜台里面,你就给我做扇庄的老板娘。你拿把扇子一坐,那就是陈逸飞的画。以后我毕业了,接你去北京,你就在北京开扇庄,你会名扬京城,梦想成真。

好一会儿,垂髫才倒吸一口凉气:工老师,都说我们人戏不分,真假莫辨,你可别学我们。没等她往下说,工欲善摇着垂髫的双肩:你不信,你不信?他跳下推拿床在地上团团转:其实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哪怕不考研不去北京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只要有你!

他一把抓过桃花扇,沿着扇骨,刷拉一下就撕破了。或许这样做很刺激很过瘾。他又是刷刷几下,咝咝的纸的声音,像蛇吐信子。垂髫愣了一下,连忙扑过去,抱住工欲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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