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光吉三人等副省长一行走到面前的圆桌前时,才有礼貌地站起来。副省长首先把手递向裕光吉,用带有山东腔的中国普通话向裕光吉问好:“是裕光吉董事长吧,认识你真高兴。”
裕光吉紧紧地握住副省长的手,表情却茫然不知所以,显然他听不懂副省长说什么。
“对不起,我岳父对中国话基本上听不懂。”丁之光立即用带广东腔的普通话作了说明,并立即将副省长的话翻译给岳父听。
曼琴感到惊讶,因为她知道老爷子的中国话讲得很好,是十分标准的普通话,不过老爷子与大哥故弄玄虚必有深意,她只能装傻看“秀”。
当然,随后的谈话均由丁之光做翻译了。
“丁总经理的祖籍在中国吧?”
“原籍在广东潮汕,不过从祖父那一辈起迁居到新加坡。我在泰国呆了二十多年,一直没机会到中国去。”
“欢迎回去看看祖辈生活过的地方。”副省长把“回去”两个字咬得很重。
“董事长传奇式的一生创造了许多辉煌的业绩,中国是你再创辉煌的最佳之地。”副省长一句话切入了主题。
“我这一生争强斗胜,现在老了,力不从心了。”裕光吉长长一声叹息,“副省长姓吴吧,是F省何方人氏?”
“我祖籍在山东,不在F省。”
“不是F省人,怎么当F省的副省长?”裕光吉感到惊讶。
“中国几千年来实行的是中央集权统治,官吏是上面委派的。”跟随副省长的年轻官员作了解释。他心里想:这老头子对中国历史和现状一窍不通,副省长为何对他另眼高看?
“这位是?”裕光吉摆了摆手。
“F省计划委员会副主任,姓厥,名仁谋,三十六岁。”副省长作了介绍,“他专门负责招商工作。”
“年少有为,身居高位,鹏程万里啊!”裕光吉感叹不已。
“承蒙夸奖。”厥副主任乜斜了曼琴一眼,脸上浮现得意之色。他一来就注意上了曼琴,为曼琴的花容月貌而震惊。此女只能天上有,不应凡间生!他真有点魂不守舍,只是副省长在身旁而不敢造次。
曼琴不断接收到了厥仁谋传递过来的贼溜溜的眼光,心里哼了一声:原来也是个喜欢拈花惹草的家伙!不过,对于这样带有强烈欲望的目光,她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她装成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任何感觉的样子,时不时喝点茶水。殊不知,美女的这种神态更能挑逗动心的男人。
“董事长事业如日中天,我们对董事长抱着期望。”副省长亲自为裕光吉的杯子里加了茶水。
“怎敢有劳,折寿老朽了。”裕光吉以微笑代表了谢意,“今后公司何去何从,全凭佛祖冥冥之中所作安排。老朽已进暮年,处事瞻前顾后,拖泥带水,不敢越雷池一步。”
第一章 乡思(10)
“我研究过《易经》,钻研过相术,还探讨过八卦,”副省长讲话似乎一本正经,“董事长天庭饱满,目光如炬,脸色透红,神采飞扬,不是偃旗息鼓之相,必定金戈铁马,依旧宝刀未老,还将取得累累硕果呢。”
“你精通此道?”裕光吉先是满面狐疑,后是似笑非笑。
“你信吗?”副省长狡黠地反问,“我研究的是比相术深奥得多的心理学。求神拜佛者系披外衣也,无非求个心安理得,一旦作出某个决定,便是佛意。董事长烧香拜佛几十载,不是颇有心得?有些话难于启口,只能心照不宣。”
“精辟!”裕光吉不由对副省长刮目相看,“看透我裕光吉内心者,副省长第一人啊。”他觉得一下子与副省长的心理距离拉近了许多。
“实业与经商实际上跟带兵打仗的道理相差不多。打仗讲究的是布阵要合理,兵力不能像挤蜂窝似的集中于某个低谷地,要防伏击与被包围,还要防止被断水与断粮。实业与经商的布局也一定要合理,要加强自身防范突来风险的能力。当然,在董事长面前讲经济,好比在如来佛座前讲佛经,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裕光吉与丁之光听得很认真。副省长继续讲道:“董事长是泰国经济界泰山北斗,处事决策独步天下,而对我们这次招商会的态度不显山、不露水,引来多方猜测。董事长对风云变幻的世界经济格局的走向想必一目了然,对东南亚经济潜伏着的危机早已心中有数。何处佛光普照?只有中国才是创业者的一方乐土。改革开放的中国将会给贵公司一个叱咤风云大展宏图的新天地,而我愿为董事长转战疆场牵马引路!”
副省长的话如金石坠地铿锵有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听者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话锋转。裕光吉等人不能不佩服副省长的口才。更令丁之光感到惊讶的是,他时不时感受到了副省长眼中喷射出的一股光亮,这光亮能使接触者产生出刚毅的力量。这眼光自己怎么感到如此地熟悉,又如此地亲切?自己与这位副省长莫非曾经有过往来与瓜葛?不,这不可能!丁之光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容不得他多去思量,老爷子开口讲话了,他要当翻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