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色调并非完全阴暗,大地色如死灰,模糊难辨,黑色的刺鼻烟雾从泥土中渗透出来,飘向天空形成亿万年无法消散的铅灰色云层。
天空被浓厚的云层笼罩,其中酝酿着滚滚的雷暴,暴躁的雷鸣声不时响彻整个世界。
形状扭曲的游荡者在冥河边缘徘徊,他们是将死未死的存在,自然无法容忍之物。他们的轮廓漆黑无光,好似影子一般。只有眼珠亮起两点炭火般的暗红,提示外来者他们不但是活物,而且对生者有着无尽的憎恨。
数以十万计的游荡者将血税军团团围住,他们趴在地上,啃食着散落的米粒,可怕的咀嚼声在阴影中此起彼伏。这些来自阳光世界的祭品在冥界珍贵且难得,游荡者从中可以获得片刻的欢愉和安宁。
一头游荡者不甘于眼前的粮食,他贪婪的向前伸出漆黑的长爪,在那里,在火光中,还有更珍贵更美味的祭品。
扭曲枯瘦的黑爪触碰到跳跃的火光,其上燃起明亮的火焰,游荡着痛苦嘶吼,缩回爪子。他谨慎的待在营火光芒所能照射到的边缘,炭火般的双眼紧紧盯着躲在其中的人类祭品。
李桃与他面对面站着,双方在只有一掌的距离上观察彼此。片刻之后,李桃把手从弯刀的刀柄上放下,她撇撇嘴:
“大概六品的强度,也不是不能打。”
游荡者的实力并非强到无法战胜,血税军上万大军,放开了打也能在冥土中拼出一块地盘。经过最初的恐慌之后,李桃已经冷静下来,她甚至冒出了在冥界称王称霸建立血税军分部的危险想法,真是个斗志昂扬永不屈服的家伙!
当然也只是美好的想法,问题的核心在于这里的游荡者无穷无尽,一旦战斗就不会停下直到时间的尽头。而且如果沾染上冥界的尘埃,大家就会成为冥界的一部分。到那时,可就再也没法回家了。李桃自己无所谓,但她不是一个人。
冥河沿岸,星星点点的营火亮成一条线,全军背靠冥河,聚集在营火的范围内。这是旅者的仪式,营火光芒照亮的地方不属于冥土,而光脚踏在粮食铺设的地面,代表着此地是不容邪祟进入的净土。
不管多么违背逻辑,至少在冥界降临后,此举确实有效。黑色阴影般的游荡者就像僵尸潮水一样拥挤在营火附近,看得出他们饥渴而焦急,但他们并未越界。
营火看似微弱,实则代表法则,明暗交界之处就是生死相隔的分野。
只是这样的仪式并不能永远持续下去,尽管血税军的柴火存量充足,省着点烧足够支撑一周的时间。但旅者的手杖可撑不了那么久,那根手杖插在指挥部的营火中,已经烧去了五分之一。
“还能支撑三天。”
旅者看到局势终于稳定下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在冥界降临的过程中他一直维系着营火,生怕这不太牢靠的火焰在顷刻间被冥河覆灭,好在冥河静静流淌,并没有对近在咫尺的生者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兴趣。
根据手杖燃烧的速度,旅者判断营火仪式还能支撑三天。也就是说,必须在三天时间内找到脱离冥界的方法。指挥官们殷切的看向旅者,希望旅者告诉大家该怎么做,在现在的众人眼中,旅者简直是无所不能的神明。
旅者摇摇头,纠正众人的错觉。
“你们太高看我了,我对冥界的认知和你们差不多,几乎是一片空白。能够拖延片刻,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
黄泓看看周围漆黑的游荡者,又看看不断燃烧的篝火,捏紧拳头迟疑问道:“大师,我们只能等死吗?”
如果只有等死一途,那还不如死前爽一把,他的爽一把是指战斗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