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熙霖三年,春。
&esp;&esp;萧世檀想着祭奠先帝,率百官亲赴江南。
&esp;&esp;一路上丝竹管乐不断,生生将路程耽搁良久。
&esp;&esp;可中途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永安郡主大不敬,于金陵尹府前被打了二十大板。
&esp;&esp;其中细枝末节围观者自然不知,可萧瑾蘅倔强的眼神和被衣服粘住的模糊血肉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
&esp;&esp;人们纷杂的议论掩住不远处御轿中的怆然,萧世檀掐着沉照溪的后颈,宽大的掌心正好将那点刺眼的欢好痕迹遮盖。
&esp;&esp;“照溪,朕都退让到这番地步了……”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萧世檀噙着笑看向远处那个被几个女子手忙脚乱扶起的血人;“你该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朕会把你带向正途的。”
&esp;&esp;熙霖三年,秋,季末。
&esp;&esp;积怨已久的人终是反抗,其中声势最为浩大的便是黎王萧琮勋。
&esp;&esp;萧琮勋年过半百,弱冠受封后便兢兢业业地呆在封地,也算是这人丁日渐凋零的宗室中较有威望的‘老实人’。
&esp;&esp;若换做之前,萧世檀还得恭敬地称他一声皇叔公。
&esp;&esp;如今他连带着许多宗室反对自己,叫萧世檀怎能不气恼?
&esp;&esp;“他想做什么?!自己称帝吗?!”
&esp;&esp;奏疏一封又一封被砸到脚边,殿下的百官噤若寒蝉,只敢偷偷打量着御座上的人。
&esp;&esp;如今四下不太平,偏偏此时萧世檀又将所有权力紧紧攥在手上,就连屈正煊在多次争吵无果后,也被他气病了在府中养着。
&esp;&esp;忽而想到了什么,萧世檀对跪在中间的兵部尚书道:“萧瑎呢?”
&esp;&esp;“雍…雍王殿下……领着将士在赶回长安的路上了……”
&esp;&esp;既说到此,萧世檀顿时便有了想法。
&esp;&esp;挥手让众人退下后,萧世檀便立马写了封密旨给萧瑎。
&esp;&esp;密旨当中让萧瑎即刻改道去镇压宗室中人的叛乱,必要时朝廷会派兵相助。
&esp;&esp;萧世檀打了一手好算盘,现在萧瑎意志消沉,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坐看两虎相斗此类的,和乐而不为。若是萧瑎支撑不住暴露了这道密旨便是死,若是他成功镇压叛乱也逃不过背负骂名,只能这样草草了却残生。
&esp;&esp;毕竟之前武举的结果,也只能说是矮个里拔将军,如今镇压各地起义也折损大半了。
&esp;&esp;他计划得很好,萧瑎用兵的速度也很快,自接到密旨起不过月余便将萧琮勋一行人困至黎城。
&esp;&esp;只是这黎城依山,易守难攻,萧瑎不打算多耗兵力,打算将他们困死城中。
&esp;&esp;至少在写给萧世檀的奏报上是这般说的。
&esp;&esp;是夜,主帅帐中的烛火比平日熄得更早些,不多时便闪出一团黑影隐于夜色。
&esp;&esp;城门启阖,黎王府上下灯火通明,映得每个人愁容满面。
&esp;&esp;“皇叔公!”萧瑎摘了斗篷,跪倒在萧琮勋面前;“您降了吧……降了或许还有生路啊!”
&esp;&esp;“小瑎!”萧琮勋闻言,猛地一拍手边的几案;“你说,我皇兄教了你什么?你可忘了?!”
&esp;&esp;萧瑎低垂着头,良久才默默点了下。
&esp;&esp;“你说啊!”
&esp;&esp;“……皇爷爷说,我萧家儿女,要为心中道义,九死而不悔。”
&esp;&esp;萧琮勋伸出双手,捏住萧瑎的肩膀,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轻易将他提起,只能转为拍拍他的肩膀。
&esp;&esp;“呵…老啦……”
&esp;&esp;为掩住眼眶的酸涩,萧瑎只好将头埋得更低些。
&esp;&esp;“好啦,别跪着了快起来,也不看看谁也来了。”
&esp;&esp;方才萧瑎进府便一门心思地想往萧琮勋身前扑,自是没注意到他身边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