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着他的下文,结果他只说了句“或于你渡劫有益”。就闭口不言。
这男人又变回了惜字如金。
长天不理她横眉怒目,反问道:“为何争抢福生子?对你并无大用。”
“怎会无用?”幸好他语气中没有责备,不然她一定会翻脸,“雄性福生子的血液制成增运符之后。不是可以暂时给人带来幸运么?”
“是穷奇告诉你的罢?你从踏上西行至今。有几回历险是靠着运气渡过的?那终是外物……”
“我知道,我知道。”宁小闲打断他道,“你是不是想说,外物终不牢靠,根本还是要靠己身修行?否则天劫一至,万事休矣。这道理我早已懂得。福生子于我、于隐流并无大用。这玩意儿只有量产才有收益,可就算能画出增运符,一头雄性福生子的血液才有多少?放干它都画不出几张符。更别说拿去贩卖生财了。”
“你也知道?”
“一清二楚。”她突然冷笑,“可是。我就是不愿它落到晏聆雪手里。”
长天看了她一眼。
“他们既是尾缀福生子而来,出现的时机又这般恰当,断不可能是刚刚赶到。若我没猜错,他们早就派人监视许久,直到雌性福生子即将生产才来收割战果。也就是说,这头福生子根本就是被他们驱赶到这里来的。随后发生的采阳事件,他们可是心知肚明,却袖手旁观了近两个月。”宁小闲眼中露出了讥讽的光,“哈,我们这位千娇百媚的晏大小姐,也没有她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娇弱可人嘛。可惜,她越是想要,我越是不给!”
是么,他怎么觉得真实原因没有这样大公无私?“你以为增运符想用就用?”他淡淡道,“运气此物最是虚无缥缈,不可量化。即便用上了增运符,你又如何知道这一次炼丹或炼器增加了多少幸运,一成还是半成,抑或失败?”
“最要紧的是,人的运数有限,你以增运符抢先挪用了,那么符效一过,就要开始倒霉了。”
她怔了一怔道:“还有事后倒霉这一说?穷奇!”
神魔狱里的老虎立刻赔笑道:“女主人哪,我,我自然不如神君大人博闻强志!”
说得好听,其实还不就是个半桶水!
若真如此,那增运符就是有副作用的,行运时间一到,好运就会变成霉运了。喝凉水塞牙缝、走路断腰带都只是小事,若是与人争斗时突然走了霉运,那说不定就是花样作死了!不过这玩意儿使用的时机若极恰当,比如炼制成功率极低的丹药,或者修士在冲击下一个境界时使用,或收奇效。只要作好准备,随之而来的倒霉运道,未必就不能接受了。
见她似是想通了,长天也就不再多说,随手拿起一边的卷宗阅看。冷不防两根纤指抬起他的下巴,随后唇上就传来了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她偷香一口,若蜻蜓点水。
属于她的香气同时袭来,长天神色微动,下意识地伸手去揽她的纤腰,打算加重这个吻,她却若游鱼般先一步滑了出去,靠在门边。
这是?他挑起长眉望着她,眼中金光闪动。她修为越深,身手越是灵狡,当真是越来越不好逮了。
“这是表扬你今日胳膊肘不曾往外弯。”她看起来义正言辞,吹弹可破的肌肤却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平空减了几分说服力。
长天奇道:“哦?你不恼了?”
“作梦!咳,不过是赏罚分明罢了。”她抿了抿唇,飞快地转身出门。
……
这一日下午传来了两个消息。其一,位于红云台地的空间之隙再度开启。涂尽上次派进去的三十头妖怪,只回来了三头。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是天外世界对生命实在不甚友好。
他们经过了绿皮怪的地盘,这里地表贫瘠,昼夜温差极大,灵气匮乏,并且有巨大而恐怖的怪物时常巡游。能通过空间之隙抵达天外世界的妖怪,本身修为较低,第一回钻过去就倒霉地撞上了怪物,三十头妖怪被追吃了四头。接下来一个多月时间,他们才勉强走到了贫荒之地的尽头,看到天边有绿意出现,返程时间就已到了。
长天接到这消息之后,也知道再派修为低弱的妖怪过去探路已无意义,恐怕要等到自己想出通过裂隙的办法。幸好轸蚯的出现,给他和宁小闲提供了新的灵感。
此事,只好待回去再说。
那么第二件事就是迫在眉睫了:隐流大军终于遭遇了截击,地点是在唐宁镇西南方向,约九十万里之外的渠水关。这也在长天的意料之中。毕竟隐流渐渐逼近了目的地,广成宫不呆也不傻,若是此刻再无动作,难道等着三方大军汇合之后给它致命一击吗?
这个时候,长天和宁小闲已经走到了距离云梦泽最近的东阳县。由于云梦泽已经开启了数月,这里成为修仙者进出禁地和交换情报的大本营,可谓是一房难求,她花了二十倍于平日的高价,才租下来一间上房,这却是应长天的要求了。隐流大军在前线作战,他则要通过神使实时听取将帅的汇报,并且下达指令。
这事儿无法在云梦泽当中完成,因为这个相当出名的禁地特别有性格——和无尽海眼、九天雷狱等地不同,它并不位于南赡部洲上,而是自成一个小世界,并且每过三百年才会开放一次,每次开放时长达到三个月左右。
进入了这个小世界的人,再不能与外部通联,所以长天只好呆在东阳县,直到大战结束。在此期间,宁小闲和涂尽正好借机收集情报。他们是仓猝之间决定前往云梦泽的,所以手头资料十分有限。这里修仙者云集,各种小道消息横飞,要从中甄金挑砾也不是件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