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虎子跑来唤晓妍:“妹妹,捉泥鳅去。”
晓妍想起小时候唱的一首儿歌:“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可惜歌是唱过,却没有机会抓过。
因此晓妍心里激动起来,抓泥鳅啊。是稻田里活生生的野生泥鳅,不是菜市场里喂养的泥鳅呢。
晓妍忙一口应了,站了起来,跑进屋里放了手里打着的络子,又奔了出来,兴奋地叫道:“快走快走。”
小虎笑道:“忙什么,还要等上小顺和冬儿呢。”又向杜浩真道:“杜小哥,一起去吧?可好玩了。别读书读成了书呆子。”说着学着临村那五十多岁还没考上秀才的生员,背着只手,另一只手做出拿着书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嘟囔几句,又向前走几步,又摇头晃脑地嘟囔几句,惟妙惟肖的样子,将杜浩真和晓妍都逗乐了。
小顺和冬儿背了个竹箩跑了过来,一叠声地催道:“快走快走。”
几个人一路沿着田埂走着,迎面微风徐徐,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青草味,不时传来几声虫鸣鸟叫,光是这样的景,就让几个人心情轻松起来,杜浩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虎子一边向晓妍和冬儿讲解着找泥鳅,捉泥鳅的方法,一边探头看着稻田里的泥土。
原来,泥鳅的习性是昼伏夜的,白天钻进泥土里。有泥鳅的地方,泥上会有一个小洞,当地人叫“泥鳅洞”,小洞多的地方,泥鳅也多。
庄户人家食物少,嘴谗,好些水田的泥浆都被抓泥鳅的翻得乱七八糟了。因此,要找一个“泥鳅洞”多的地方,才好抓泥鳅。
走在前面的小虎突然兴奋地轻声道:“这里泥鳅多。”
冬儿兴奋地叫起来:“快抓快抓。”
小虎一便挽着裤腿,一边责备地看了冬儿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泥鳅在睡觉呢,你将泥鳅吓醒了,就抓不到了。”冬儿睁大了眼睛,忙用手捂着嘴巴。
小虎和小顺脱了鞋,轻手轻脚地下到田里。杜浩真犹豫了一下,也依样画葫芦地下了田。
他们轻轻地将泥浆翻转过来,泥里果然有泥鳅,晓妍看着泥鳅那黑呼呼、软绵绵的身子,却怎么也不敢伸手去抓。
小虎轻轻地将泥鳅连带少量的泥浆一起放进竹箩里,为的是不惊醒了泥鳅,否则泥鳅会发出危险信号,其余的泥鳅就会拼命逃跑,要抓可不那么容易了。
晓妍和冬儿站在田埂上看着那竹箩筐里的泥鳅越来越多,高兴地笑着,想象着泥鳅煮成香香的菜,一边咽着口水。
却有一个女孩的声音喝道:“你们在干吗?”
几个人不满地回头,却见是村里的林九儿和她的兄弟林常青正站在田埂上。
林九儿家在村里也是特别的。因为她家虽然也种些水稻、花生等,但主要却是种植花木的。每当逢年逢年过节的便运些花卉到附近的村子里,卖给几个大户人家和镇上的人家。
林九儿虽然也只有八、九岁年纪,但有些沉默寡言,也却不太与晓妍、冬儿等人一起玩,因此晓妍与她并不熟。
小虎皱眉道:“你大声嚷嚷什么,将泥鳅都吓跑了。你赔我泥鳅。”
林九儿怒道:“你还好意思让我赔?你倒看看这是谁家的田?在我家的田里抓泥鳅竟还要我赔?”
小顺道:“你家的田怎么啦?泥鳅是天生天养的,又不是你家的,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抓了?”
林九儿一抬头,冷冷地道:“我说不能抓就不能抓,你们抓的也要还回来,哥哥,给我抢回来。”
林常青应了一声,便上前将竹箩拉在手里。晓妍忙跨前两步,也拉住竹箩道:“不许抢。”
虎子和小顺也加入了保护竹箩的拉扯中。田埂不大,挤来挤去的,林九儿一不小心便将晓妍推下了田里,溅了一身泥。
虎子大怒道:“你敢推我妹妹?”若林九儿是个男孩儿,他早就打过去了,但因为是女孩儿,他不敢打,便将沟里的泥浆泼起,往林九儿身上泼。林九儿惊叫着闪开,不想一脚踩空,跌下了田里,也溅了一身的泥。这下林常青也不干了,向虎子扑了过来小孩儿打架,压、打、拉、滚……十八般武艺齐上阵,这一架打得,个个身上都糊满了泥浆,连劝架的杜浩真也不列外。虽然晓妍和冬儿拼命护住竹箩,还是在拉扯中跑了大半的泥鳅。
林常青虽然年龄比虎子、小顺大一、两岁,也禁不住虎子和小顺两个小子,只能败下阵去,气愤地嚷嚷着:“小顺你是姓林的还帮着外人,你这个反骨子,我要告诉林大爷去。你们两个打一个,不要脸,你们等着,我去叫人来,别跑。”说着已经转身向村里跑去。
林九儿见哥哥落败走了,看到虎子得意的笑脸,心里气急,回头冷笑道:“难怪有人说你娘是贱蹄子,生出来的孩子也一样是贱蹄子。”
虎子瞬间脸黑了下来,狠声道:“你胡说。”
林九儿见虎子动了气,更得意起来,扬起头得意洋洋地笑道:“你娘就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