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外表,绿星生机勃勃。
但身在其中,其中暗无天日。
太多的树经过几十亿年的挣扎和成长,已经完全覆盖了这个星球,它们的高大与强壮,让每一个第一次仰望它们的人类都能感受到窒息和震撼。
滋养它们的泥土深厚肥沃,甚至深入地幔,将地表最健壮的根茎直接导向地核,直接汲取来自地心的火热。
这些最强壮的树实在占据了太多的养分,所以在全球各处只有均匀分布,像是神殿的立柱一样支撑着苍穹之巅,曾经是所有树人的精神象征,现在也是人类的地标。
经过几十亿年的分裂进化,不知名的物种从树中分化了出来,它们学会了行动,学会了交流,学会了寻找地下水汇流处,学会了组建部落……成为了真正的文明。
它们真正的名字,是“水牧人”。
因为它们一开始在还没有智慧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和那些不能动的同胞最大的不同,就是它们会主动寻找水,甚至为了寻找水,能将根拔出泥土,转移到别处。
就好像地球的远古时期有无数不同分支和不同文明的原始人一样,树人也拥有着众多部落和文明,它们也有高山族,有溪沼族,有荒族,有丰水族,还有深岩族……
它们不像地球上人类普遍认为的那样,分成乔木、灌木……它们确实有很多不同种类的树,但习惯上和人类一样,根据地域和生活方式分类。这让它们相同种类的树人也有可能拥有完全不同的生活习惯,就好比同样是黑人,非洲的爱吃玉米粉,欧洲的就爱吃土豆。
它们,是智慧种族。
它们正在被殖民。
希雅无时无刻不在体会这点。
遮天蔽日的幽暗密林中,她和其他十个迷路的士兵组成临时小队,已经探索了十多天。
这过程与逃亡无异,因为在这个世界,十面埋伏,举目皆敌。
千万年轮回的落叶完全覆盖了这颗星球,在盈满水汽的阴影世界不断的腐烂又覆盖,化为泥土又养育出小树,有些地方深可没顶,有些地方却坚实如铁。树人能用根茎探路,人类士兵却只能艰难踱步,这也是殖民战争进度缓慢的主因之一。
这一段路还算是好走的,虽然依旧一步一个脚印,但比起之前那些一会儿过膝一会儿腰的路,实在算是平地了。
“队长,我看过了,目前周围符合扎营条件。”一个渗透兵从一棵大树上滑下来,跑到希雅面前。
希雅抬手握拳,示意全队停下,最后观察了一眼四周,点头:“扎营,休息三小时,我先警戒。”
命令一下,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铺防潮垫,立隔热帐篷,点炉子热饭,休整装备……一气呵成。
希雅坐在地上检查着自己的能量槽,又看了看自己氧气转换机滤芯消耗,面上不动声色,心情却沉重了起来。
“队长,我还剩最后一块滤芯了。”一个重型突击兵忽然报告道。
同款的报告接踵而来,显然没有人事先做好了长途旅行的准备,能量纷纷告罄。
“三小时后出发,找原定补给点。”希雅打开投影,再次确认了一下地图上某个可能补给点的位置,将其点亮,“还有十二公里,我们走得到。”
她的冷静和笃定让全队的人都冷静了下来,在一堆新兵中她这种当过将军的简直是老兵油子,上天赐给他们的最好的领队,此时她的性别已经完全吸引不了他们注意了,长达十天的流浪,他们只有最开始五秒是因为遇到希雅·罗德里格兹而窃喜,但接下来的十天他们每一天都因为她是“魅魔将军”而庆幸。
“将军,等会先给我一个小时,我觉得那个方向有点不大对。”刚才负责侦查的渗透兵此时通过私聊频道对她道。
希雅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已经进了自己的帐篷中,便回复:“好。”
为了让更少的人看到渗透兵率先出发,以免导致慌乱,她与另外一个轻击兵换了一下警戒的顺序,自己先休息了两个小时,然后将那个渗透兵叫醒,看着他离开,然后自己守了最后一小时。
等三小时到,她叫醒了所有人,等他们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那个渗透兵回来了。
他很慌乱。
“报告,”他再次私聊,“前方出现树神经网,我怀疑补给点被占领了。”
该死,希雅在心底骂了一声,对于绿星殖民战争她现在也是个新兵,对于侦查回报的情况根本没有分析判断能力,只能努力回想她新兵训练时的上课内容。
“树神经网在地上还是地下。”她开始问。
“一半地表,要拂开树叶才看到。”
希雅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在这样满地落叶的环境下能够将侦查细致到落叶下方,这个渗透兵虽然是个新兵,但是很优秀。
“你很好。”她毫不吝啬夸奖,“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