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挥掌劈开,却在一瞬间心念一动,改劈为捞将黑影捞在怀中。
一抹熟悉的淡香飘来,黑影,正是我在找的兰环。
对方抛过兰环,身子一晃,朝前急奔,消失在茫茫黑夜中,我也来不及再去追了,忙看怀里的兰环道:“环儿,怎么样,伤到没?”
黑暗中我能看到兰环苍白的脸,急喘的气息,我扶稳她的身体手抵着她的背用内力为她顺气,好半晌她才喘平了气,又一头扑进我的怀里,轻轻啜泣起来。
我安慰地拍着她的背,直到她慢慢收了声才柔声道:“环儿,告诉我,有没有受伤?刚刚那人欺负你了么?”
兰环松开我,摇摇头:“没,就是有些冷的利害,那人把我扔在这好半天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望望四周,只看得清是昌盛苑某个山头,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悠悠青山,夜色里无声无息,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为什么那个黑衣人要潜入宫中挟持兰环,又为什么挟持了却只是将她扔在荒野外,却在宫门外等着我,好象就为了引我来接兰环,这样一来一去的折腾究竟是为了什么?
“环儿,没事就好,我这就带你回去,皇帝可能快回来了,得在他之前回去!”我揽住兰环的腰,压下心头的不安,想尽快带她回去。
“不!”兰环突然惊叫着推开我,“我不回去,我绝不回去!”
我一愣,第一次看到兰环如此失态,我以为是吓到了,轻揽过兰环,安慰道:“别怕,环儿,一切有我在,现在不回去,皇帝发现你不见了,再大肆搜查就麻烦了。我带你回去,刚刚那个人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的!”
“不,我不要再回那个地方了,”兰环泪眼婆娑地望着我,哀求:“骁,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回北邙山去,还去过以前的日子,我陪你吟诗舞剑,你陪我抚琴作画,不要再管这里的事了好不好?”
兰环的话再次勾起我的哀痛,回去,那是现在看来多么遥远的字眼。
“环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宫里有人欺负你了?”总觉得兰环今天很反常,我从没见过兰环情绪失控,即便是在被裴奎砾选入宫,她也只是用哀怨来表示难过,从不曾如此激动过。
兰环拼命摇着头,眼泪莹然欲滴,那样美丽却也那样悲哀,拽着我的手臂道:“骁,别问了,带我离开,我求你了,好不好?”
我默然,不是不想带她走,可带她走的后果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承受的,可是,面对兰环从没有过的急切哀求,我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我凭什么要求一个弱女子牺牲自己为我所谓的大业?
咬咬牙一揽兰环,“好,我带你走!”
我刚展开身形,却听见不远处发出一声异响,然后半空中突然暴开一抹异样的红光,仿若催命的鬼符,我心一凛,提气便走,不远处厉风劲扫,黑影扑面而来,我揽着兰环侧身一扭,躲过这致命的杀招,对方却紧接着身形鬼魅般又凑了上来,杀气腾腾地又是一招致命的招数,化掌为爪,向我门户大开的胸前抓来。
此人招式古怪,身形鬼魅,我自问胸怀天下武学,能让我瞧不出来处的少之又少,此人便是其一,看着便知就是刚刚引我到此的黑衣人,居然去而复返,我来不及多想,护着兰环急急后退,朗声质问道:“阁下是何人,敢在皇家苑林中行刺娘娘!”
对方发出磔磔的森冷笑声,在这黑夜里仿佛一头怪兽,沙哑的嗓音好象在磨刀石上磨刀:“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你以为你离得开这地方吗?”
闻言我心一沉,远出突然火光冲天,人声鼎沸起来,逶迤的火光直向这冲来,有人在远处大喊:“在这里,快,快快,人在这里!”
我暗道不好,身边的黑衣人一闪身,又再次消失在夜色中,兰环在我身边不安地喊了声:“骁!”我拍了拍她,安慰地笑了笑:“别担心,有我在,一会你别出声,一切听我的!”
一声箭蔟的厉啸声截断我的话,一支箭呼啸着向我飞来,我拽着兰环避过箭锋,火光夹杂着人声已经冲过来了,还有人大喝:“别乱射,小心娘娘!”
一群身着内卫府金甲的卫士蜂拥而来,头前的人冲我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挟持娘娘,还不快束手就擒!”
我暗暗叫苦,终于明白今晚上那黑衣人的阴谋,他抓了兰环,就为了引我前来,等我和兰环在一起,又发了信号让内卫寻踪而来,为的,就是要抓住我。
只是,我现在,还不清楚,这个阴谋到底是谁想的,谁能如此缜密的想出这个一石二鸟的计谋,而想出这个计谋的人,是不是早洞悉了我和兰环的关系?那么,这更可怕的是我是谁,那个人是不是也知道了呢?
如果是的,那,有可能我和吾卿的关系也暴光了,那么,我们就是别人可以随时捏死的蚂蚁。
电光火石间我脑子里有无数的念头闪过,可现在我没有时间多做分析,眼前,我已陷入到有人精心设计的圈套中,整个苑林大概都是内卫,劫持兰环的人一定是想让我被人以为是劫持兰环的人,若是让人抓到了一切都完了,保不住兰环,吾卿也危险!
我一定要脱身出去才行!
拉着兰环趁着内卫的包围圈还未形成我长身而起,战场上千军万马中我也能从容不迫冲出包围,何况这些没经验的内卫?只是身边有个兰环,这多少牵制了我的身手。
“站住,往哪里跑!”呼喝声夹杂着利箭呼啸而来,该死的这些人居然不顾兰环射箭,可想而知这些人里混着必定不少想兰环死的人,我挟着兰环,避着箭矢,这令我身形滞迟了不少。
说时迟那时快,有人紧跟着箭矢持刀扑上来,我本想侧身避开,心念一动,脚步一慢,抬手劈开刀背,那人手腕一拧,变刀为剑刺了过来,我身形未动,刀锋直直刺了过来,穿过肩窝。
对方一愣,我借机长臂一伸一拍,他闷哼一声刀已脱手,我将刀握在手中拔出刀尖,顾不得刺疼反手将刀握在手上斜挥了出去,身侧的人来不及出声已经被我劈倒,我紧接着将刀脱手飞了出去,刀身飞旋,瞬间劈倒一片,见着时机,我挟着兰环飞身而起,空中提气纵身,箭般飞跃过倒下的那片人群,掠了出去!
后面一片喊杀声,我抱着兰环纵身飞出丈远,便觉得肩窝的伤口传出阵阵酥麻之感,看来今晚是真有人要置我和兰环与死地,这内卫的刀上涂了毒药,我感到内力在渐渐的流失,不过为了不被人发现下的是短时间内麻痹有内力人的舒劲散,死不了人却让人无力反抗。
找了个离阗水居不远偏僻的小亭放下兰环,为她披上我的外衣交代她小心藏好,除了我谁叫也不要出来,兰环听话地应了,我便朝阗水居跃去。
这附近全是举着火把到处寻人的内卫,正逐个敲着各居所的门搜寻。显然裴奎砾不找到兰环誓不罢休,我小心地避开一批批的内卫,翻墙进了阗水居的后院。
外面已经有人在敲门了,我看到如氲过来的身影,忙闪出去喊住如氲,简单讲了事情,要她想法打发了外面的内卫再拿些药和吃的打个包裹给我。
看如氲满脸不安地离开,我望了望门霏紧闭的卧室,一片静寂,不知道我那位公主夫人是否已经安寝,想到今晚或许不能再看到那张年轻的淡定容颜,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不舍,这个丫头大概是裴氏皇族里最奇怪的一个了,我居然觉得看不透她,只可惜,我没有时间再和她相处了。
正卧边上有个偏房,是个小小的书房,以往狩猎之时我多会在那里待上一些时间,如氲知道我的习惯会在那备上些吃食和书籍,现在那点着灯火,身上的伤口在流血,我需要在那里包扎。
有些踉跄地推开门,掀起帘门跨进内室,不由一愣,是幻觉?刚刚在想公主,没想到,公主居然就站在面前!
我的脚步声惊动了室内的人,公主回头看到我,也是一脸惊诧,我们似乎都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这地方看到彼此,一时间没了反应彼此互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