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一来,陈默医馆的压力瞬间小了不少。老爷子也开明,肾虚也是病,虽然陈默的医馆有点儿弹药库的感觉,老爷子干的还是一包带俩劲。今年桃源公社的事儿都是大宝子主持的,陈默有意放权锻炼他,毕竟陈默的生活重心还得放在老婆孩子身上。眼见着白芷越来越臃肿,陈默的心也越来越躁动。马上要当爹了,陈默有时候半夜才睡着,满脑子都是咋当一个好爹。正瞧着病呢,社区的人来了。“张姐,有事儿啊?”今天外面下着大雪,社区张姐在门口清了清身上的雪,在脚垫上擦了擦鞋底,回应道:“嗯呢,有事儿和你商量。”“行,你先坐着,我给你整杯热水暖和暖和。”张姐摆了摆手,说道:“不用麻烦了,就有事儿和你商量商量,一会儿就得走。”“那行,啥事儿啊张姐,这大雪天的你还得跑一趟,直接给我发微信就行呗。”张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可不成,求人办事儿不得亲自上门啊。”陈默笑着说道:“你还有啥事儿能求我啊,咋滴,姐夫不给力啊?”张姐脸一红,翻了个白眼儿:“一天天没个正形,这不是马上元旦了么,咱们社区每年都找人给社区敬老院做义诊,今年没人接这个差事了。”陈默一听,感情是这回事儿。义诊这东西是好事儿,陈默现在每俩月还去将军县敬老院给那帮老领导免费检查呢。“啥时候啊,我瞅瞅时间。”“后天和大后天,在社区老年活动室。”陈默想了想,这两天没啥事儿,正好周四周五,整完义诊就能陪白芷在家待两天。“行,到时候你把具体时间和需求发给我,我一准去。”张姐一脸欣喜:“行啊小陈,直接就答应了,姐没看错人。”陈默咧了咧嘴,说道:“你要是觉得答应的快我就再寻思半个月。”“一天天净拿你姐开涮,行了,走了啊,你可千万别放我鸽子。”“好嘞,指定不能,外面下雪呢,你慢点儿。”政府的鸽子谁敢放呀。再说了,义诊对于陈默来说是件好事儿,虽然不图什么名声,最起码心里得劲儿啊。没别的爱好,就是想做好事儿。张姐走了以后,老张摘下老花镜,说道:“义诊你和小许去就行,我自己忙的过来。”陈默摆了摆手,说道:“那可不成,到时候我自己去,你和老许在医馆待着吧。”老张摇了摇头,拒绝了陈默的安排:“人家就给两天时间,你自己再能看,能给全看完不?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你可不能让人家白等。”陈默一想,老爷子说的也在理。他又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也知道累呢。“那成,要不后天大后天关店吧,早晨我和老许早点儿来,把快递单子先处理了,下午咱们早点儿下班,到时候咱们四个都去。”老张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是没有意见。”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三。社区那边已经布置完场地,一大早,陈默就和老许还有嫂子把药整出来了,快递小哥六点多就来帮着打包,属实讲究。七点半,陈默开车接了老爷子,不到八点,正好到了社区活动中心。屋子里坐了不少人,社区特意拉开了距离,上岁数的老人免疫力不行,身体机能也不行了。年轻人感冒七八天就好了,上了岁数,如果感冒了,整不好七八天就走了。三个人上了桌,区领导简单讲了话,义诊就开始了。这些老人有些是敬老院的,大部分是社区上了岁数的。对于免费这俩字,上岁数的人还是很敏感的。就像b市的保健品事件一样,有没有上当受骗的,那肯定有,当然,还有一群薅羊毛的老太太。听课就送鸡蛋大米豆油,虽然送的不多,但架不住他们天天去啊。啥玩意儿?不给?老头老太太都有自己的圈子的,别看这些老头老太太白天病怏怏的,一到晚上,音响一打开,那就是一个个绝世老舞姬。号了六七个人,基本都有点儿小毛病。其中糖尿病的一个,不过维持的挺好,没啥并发症。糖尿病这东西就怕不能自律,只要不自律,这东西就能从慢性病变成要命的绝症,这个一点儿不吓唬人。到了十多个的时候,陈默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了眼眼前的老爷子,又仔细的感受着脉搏。别看这老爷子上岁数了,眼神绝对够用,就刚才陈默那一眼,正好就让他瞅着了。“小大夫啊,你咋表情突然变了呢?我是不是不行了啊?”陈默摇了摇头,松开手。“老爷子自己来的啊?”老爷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有事儿就说吧,我现在就自己一个人,老伴儿走了,无儿无女,没啥家属了。”听老爷子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子。“老爷子,你脑子里长了个瘤,位置不咋好。就你现在这岁数吧,上了手术台基本就下不来了。”老爷子微微一愣,转头笑着说道:“我说最近脑瓜子迷糊还疼呢,要是不整下来还能活多长时间。”陈默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不好说。”“能过去这个年?”陈默笃定的说道:“能。”老爷子一点儿也不慌张,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不上手术台了。”“我今年七十二了,活够本了。”“我儿子那年抗洪走的,连尸体都没找着,我老伴儿疯了大半辈子,前年的时候可容易撒手了。”“临走时候,她还正常了你说。”“好多年没回关里家了,正好回去转一转,我家那老婆子啊,困了我大半辈子,估摸着也算是在下面等急了,等我下去过日子呢。”陈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儿。老爷子挺豁达,豁达的让人有些心疼。“谢谢你啊小大夫,我先走了。”老爷子站起了身,从兜里掏出电话,拨了出去。“喂?侄儿啊,你晚上来一趟,嗯呢,有事儿跟你说一下。”:()我当赤脚医生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