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一掀被子便起身下地,扯过一旁的黄袍随意穿上,看着外间喊道:“崔来福!”
崔来福闻声急忙一路小跑走了进来,他擦了擦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道:“陛下唤奴才?”
刘萱看着崔来福的模样很想笑,若是她没有记错,崔来福可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当初先皇去世唤他拟旨,他可是悄无声息就出现的。
李澈见他这副模样,眉间更是紧锁,他指着仍旧坐在床上正晃荡着自己两只脚的刘萱道:“她怎么会在此处?”
崔来福看了一眼刘萱,而后一脸惶恐:“这……这……这奴才不知道啊!奴才守了一夜的门未曾见过有人出入。”
他说完转头看向刘萱,一脸讶色:“刘姑娘,你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刘萱忍着笑意眨巴眨巴眼睛:“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李澈哪里不知崔来福和刘萱在唱双簧,他的头显然被二人弄的有些疼了,他揉了揉眉心微有些烦躁道:“胡闹!崔来福你也跟着胡闹!给朕将她送回去!”
崔来福看了一眼李澈,又看了看神态自若的刘萱,没有动。
李澈瞧着二人模样似有些气极,但他偏偏拿这二人无可奈何,他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火气厉声喊道:“龙一!”
龙一没有现身。
李澈顿时火了,他指着崔来福道:“好,很好!如今你们一个个都当朕是什么?朕的话一个个居然都不听!”
刘萱见他真的动怒了,蹭的一下跳下床来,她深深叹了口气有些委屈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收留我,那我便走了。”她说着又委屈的看了一眼李澈,而后蜗牛拖步一般慢慢朝外走去。
她边走边哽咽着道:“想想我真是可怜,大婚当晚被休不说,如今死皮赖脸的送上门来,你也不要了。原来我如今竟是人人嫌弃。”
她说着还假装擦了擦脸,而后又转过头泪眼婆娑的瞧了李澈一眼。
那模样那神态,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李澈的头更痛了,但他没有出声,仍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刘萱见他不动,又深深叹了口气道:“你今日一早便要出征,想必此刻皇宫已经聚集了送行的百官,就让我这么出去吧,让他们看看我这个下堂妇如今凄惨的下场。”
李澈闻言嘴角微抽,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刘萱也不再言语,慢慢拖着步子往门外走去,临到门前之时她终于听到他无奈的声音:“等会儿。”
刘萱心中一阵雀跃,他果然还是心疼她的。果然还是放不下她的,果然还是依旧如从前那般拿她没办法的。
她将心中的雀跃掩下,回过头来依旧是一副可怜模样,她吸了吸鼻子委屈问道:“你是要让我留下么?”
李澈闭了眼,有些懊恼道:“正如你所言,外间已经聚集了送行的文武百官,你这副模样出去让他们瞧见,岂不是以为朕是那种夺人臣妻的昏君!”
刘萱闻言皱了眉头,看来自己的意思表达的不够清楚,她又重新取出袖中的那封休书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真不明白么?我已经被休了。”
李澈深邃的眼睛在那封休书上一扫而过。他皱了眉头似有些怒气:“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给朕传邓玉来!”
崔来福把头低了低,当自己没听见。
刘萱闻言顿时有些恼了,她三两步走到李澈面前看着他道:“你就真的这么希望我嫁给邓玉么?以前是我错了,错的离谱。以前是我不敢信你。可当我信你的时候。我的声名已经毁了,我不愿你受我所累,这才自以为是的做了一个以为对我们都好的选择。可我现在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错特错,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么?”
李澈微微偏过头去,似不愿面对她的问话,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在她的注视之下半响也未曾开口。
刘萱瞧着他的模样,面上顿时一片凄凉,她后退两步看着他苦涩道:“好,我知道了。这本就是我的错,如今我已经是个下堂妇,也没有什么资格要求留在你身边了,我走,我这就走,离你们都远远的!”
她说完立刻掉头,垂落的青丝因为她的动作而飞舞着,她将休书藏于袖中收好,而后便大步离去。
然而她只迈出了一步,她的手腕便被扣住了。
刘萱回头,眸中有了水雾:“你都不要我了,还拉着我作甚?”
李澈抿了抿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没有不要你。”
刘萱抬头看他,语声有着控诉:“可是你老是赶我走!”
李澈微微闭了闭眼又睁开,面上有些尴尬,他低声道:“朕只是不需要你的同情。”
这下换做刘萱愣住了,原来在他心里,自己来到他身边仅仅是因为同情他?同情他什么?同情他为情所伤?同情他情深不寿?
高傲如神邸一般的男子,何时竟变的如此没有自信了?
刘萱心中大痛,她上前伸出手想要轻抚他的面颊,可李澈却微微侧首偏过了。刘萱一恼,干脆直接抚了上去,感受着他脸上泛起的胡渣,低声道:“是我不好,我该早些明白的,我不是同情你,也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的明白了醒悟了,所以即便我现在的声名比以前坏了千倍,但我还是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