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用没有理会毛屠户,自顾自的在摊位上翻看着。太瘦的不要;太大的也不要,又不好意思让屠户开零,整个摊子上的肉都看完了,也没有一块中意的。
“大哥,这块如何?”毛屠户似乎看透了郝用的想法,从桌案下面提出一块丢在摊子上:“保肋肉,两斤!”
“怎么卖?”保肋肉是猪身上最不值钱的部分,肥泡泡的,还有刀口,上面红渗渗的一团血印子,真是没有卖相。
“十五文一斤!”毛屠户是死马当活马医,甭管什么肉,卖掉一点算一点。
“贵了!”郝用算了一下,两斤肉倒正合适,买东西就要讨价还价货比三家,今天是闲场天,没有多的摊位来比,但,确实比自己心里预期的要贵一两文一斤。
“唉呀,这样,大哥,我看你也是成心要买。”毛屠户准备改变战略战术,又从案几下提出一大块脚油:“大哥,十五文一斤,你把这块保肋肉买了,我这还有四斤脚油,给你算五文钱一斤,如何?”
由之前的四斤八十文,到现在的六斤五十文,郝用算了算帐,又看了看脚油,觉得划算。肉也吃了,油也熬了。
郝用抓紧时间赶路,没多久,就追上了走在前面的白大夫。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午时,家家都冒出炊烟时,他们就到了家。
“多多,家敏,快看,你三舅卖兔子卖钱钱回来了,他背篼里一定是有好吃的,快去喊你三舅!”胡招娣饭煮了一半柴没了,从后檐抱柴走到大门口,看郝用回来了,故意大声喊道。
孩子谁都想要吃的。
钱多多果然和赵家敏一样,飞快的跑去接着郝用,一左一右拉着他的手,三舅长三舅短的叫着。
“多多乖,家敏听话,三舅没有买什么好吃的,只请了大夫回来给姥爷看病!”郝用被缠得有些难为情,耐着性子,一手摸一个头解释道。
“三舅,你那五只兔子一定卖了很多钱,怎么都不买好吃的呢?”钱多多觉得大人真是笨,有钱都不知道怎么花,不会买吃的。
“姥爷要看病,三舅娘要吃药,三舅的钱都不够花!”郝用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钱多多有几分无奈,你说像家敏一样小闹吃的还行,都这么大了,和然儿差不多,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当真是被大姐惯坏了。
“三哥,回来了!”郝芳上前接过郝用手中的扦担:“白大夫,又麻烦您跑一趟了!”都量 个场镇上的人,贺家镇心最慈的大夫就只这么一位,郝芳也很尊重。
“没事!”摆摆手“我去看看你爹!”
“大夫,您一定得看准了,看我爹吃什么药才能治好!”郝芬理都没有理郝用,就连郝用招呼她时也当没听到,直径跟着白大夫身后往屋里走。
“老夫也是治病不治命,医术有限,要不,你另请高明?”人都还没看,就要你将人治好!白大夫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郝芬一眼,慢慢说道:“老夫这就走了!”
“白大夫来了,看完了,这就走?”郝通刚从茅房里出来,听得堂屋里吵吵嚷嚷各种声音,心想自己蹲一次蹲得够久,大夫将病都看完了“老三,开的什么药,你跑一趟送大夫回镇上,顺便把药买回来!”
“大哥,大夫才刚来,还没看呢!”郝通也在堂屋里,自然听到了郝芬和话,这样的话最易惹人不快。特别是这种医术好的人脾气可不怎么好,怀疑他医术比要了他的命还严重“白大夫,您老快来看看我爹,自从倒床后一直吃您开的药,昨晚手脚都能动了,真是大有起色,全靠您老妙手回春!”
郝芳将扦担放在门背后,她自然也听到了大姐和二哥的话,更听到了大哥的话,心里是五味俱杂,默默的跟在一群人身后往爹屋里走。
儿女都围在病床身边,黑压压的一群,白大夫有时候想,这兄弟也是有福份了。不过,龙生九子,可有不同,这女儿和儿子的性情差别太大了,特别是他这个女儿,让人有点受不了。
罢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来都来了,还是给他看一看,诊一诊吧。
拔脉,将手搭在病人的左手腕上,闭目。
“娘,娘!”门外一声惊呼,吓了他一跳,眉头微皱。
“怎么了,这是?”郝芬听得是钱多多的声音,连忙走出去,哪知刚走到门口,迎面就撞了个小孩子,手上提的东西“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呀,多多,摔伤没?”一把抓起儿子,郝芬边给他拍着身上的灰边说:“好好的,你干叫什么呢?”
“娘,你看,三舅买了好多肉!”要在以往,钱多多肯定不管不顾先哭为大,这一次,全的眼睛盯着摔掉在一旁的肉和油上“三舅还说没有买好吃的,这么多肉,他都舍不得拿出来给多多吃!”
王世清听到男人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出来打招呼就看见他将背篼放在屋门口去了老爷子这边。这会儿,连忙带了郝然一起过来看看情况,却不想,屋门口的背篼里大有乾坤,早知道就收拾好了。眼下全都被多多这个混小子拿出来了,想要掩饰也来不及了。
“谁说我爹买的肉就一定要给你吃!”有些话,大人不可以说,但是,郝然可以!
“客来主不顾,应恐是痴人!”钱多多拍着手叫道:“郝然是痴人,我们是客人,客人来了有肉都不给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