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国外这几年表现就很好——做导游,当广告模特啦,干图书管理工作啦。这说明你是在享受生活,家里和国外不太一样,但只要你愿意,还是可以生活得很快乐很充实的嘛。”
“谢谢妈妈!”
我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去了,背靠着床栏,把枕头垫在背上,拿着一本书,睁着眼睛,但什么也没看,傻傻地坐着。在这个屋子里的事情慢慢地从四面八方露出来了,汇集了过来,满满一脑袋,乱哄哄的一大堆。
夜渐渐地深了。
我的眼睛也越来越迷蒙起来,四周的物体渐渐地模糊,模糊——我想我是该睡觉了!
我的脑海里——一首词在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是布凡喜欢吟诵的词,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响来响去。声音很清晰,仿佛就在昨天,可是回音又那么悠长,好像是从几百年前传到了今天,传到了我的耳中。
我的心里乱哄哄的一片,在这个声音里难以走出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走不出布凡给我的那种温柔——看见自己坐在长椅上,旁边,旁边坐着一个男孩子。在那里,我们自由的看天,看树,看草地,看莲池,看着彼此,说着话儿。
我不能再这样想下去,我真的该睡觉了!
今天是星期天,父亲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一切。他还特意为了买了一身运动衣和一辆自行车。记得小时候,一直想让父亲给我买一辆自行车——掺着银粉漆亮光的粉枣红色,配着黑色的车把和车座,流线型的斜轴。没想到,都十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这让我十分的感动。我出来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做运动。其实父亲是一个极为喜欢安静的人,自从在三年前生了一次大病,按照医生的叮嘱必须得多运动,他就开始了每天早上的运动以及周日的打球了。
我们出发了,我踩着自行车,全身素白:白色的棒球帽,白色的T恤,白色的网球裙。裙子短短的,有好多小褶子,在球场上能随着身体的跑动而跳跃,单单看着就十分的舒坦。我也特意把头发剪短了很多,这样可以给自己一个轻松的头脑。
春天是个好季节,尤其这是上午,晨风迎面扑来,让人倍感舒心。
我在车上好像找着了另一个自己,把自行车骑得很快很快,在极薄极稀极湿润的青雾弥漫着的公路上,我就在高傲地飞驰在空中。车越快,风越响,粘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春日的微寒将我的身体浸了个透,我禁不住地大吼了一声。
车速渐渐地慢了下来。我们到了那个羽毛球场,我和父亲开始了一场比赛。最后我还是输给了父亲,这让父亲十分的高兴。
我们打完球,就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坐了下来。这个咖啡馆还在,这让我十分的惊讶。小时候,总会拿着积攒下来的钱,来到这里来喝上一杯咖啡。上了大学,就更喜欢来这里了。这是一家不大的咖啡馆。我就喜欢这样的,装不下太多的人,可以拥有一份宁静。我们进到里面,除了在里面增添了一些位置,多招了几个员工,什么都没有变。
“你来啦?”
“来了,好久没有来这里了!”
“是啊,有五六年了吧!”
“是啊,五六年了!”
咖啡馆外面用竹竿搭出老大一片空地,摆着好些白色的小圆桌和白色低背的小藤椅,桌上有一个蓝色雕花、敞口收腰的玻璃花瓶,插了一技带着绿叶的红玫瑰或黄玫瑰,花瓣和叶片上是必定挂着些小水珠的。一切都是那么雅致,雅致得像一幅静谧的沙滩油画。
我很喜欢,以前每次来都向店主微笑着要上一杯。
从咖啡馆离开后,我经常喜欢一个人去到那里——它的光线暗淡,却又不是一般咖啡馆的那种阴冷的色调,却又能营造出伤感沉郁的气氛。我坐在那团从头顶的葡萄藤漏下来的阳光里。这是咖啡馆里惟一的由这样的光笼罩着的座位,是我最钟爱的一个座位。蓝色,代表忧郁,粉蓝,便是淡淡的忧郁、柔柔的忧郁;绿色,象征希望,粉绿,便是薄薄的希望,浅浅的希望。这些颜色,在我那个懵懂的年龄,我曾情有独钟,而现在我却喜欢简单的光线。
我想,光线是一种生存状态。
远处是临近黄昏的萧瑟天空。我用手掌托着下巴,观赏着这漫天的红晕。这里坐满了人,很多是情侣。所有的人都在尽情享受着柔和的斜阳和凉爽的风。
“小姐,你好。请问你能让我坐在你对面的这个座位上吗?”
我被这声音带了回来,愣愣地看着这个向我说话的男。
“是这样。每周我都会到这里来,坐在这个位置上给这个地方描绘一番!”
“你说什么?”我被他这句话,弄得晕乎乎的,也觉得这个人好奇怪。我只好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男子很稳重地说了声“谢谢”,便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他一坐下来,就把放在地上的画板拿在了手里,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又睁开了,向四周看了看,又闭上了。
我决定赶快把剩下的咖啡喝完,留下这个地方给他独自享用。可是我一边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