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见她有话要对她说,看她那为难的样子,以为是旁边有人,不便多言,于是她转头对一起来的丫鬟们说:“我现在与月影姑娘有话要说,不知可否你们先行回去,待会儿便去寻你们。”
其他人听见这么说也就先回去了,姜林见其他人都回去了,也不知月影所为何事,回头望着月影。
月影渐渐平静自己的心情,看着姜林,终于下定决心与她说,这也是她今晚千思万想下的结果,今天她好似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思来想去还是久久不安,她不知为何对她总有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
“恕我冒昧,我觉得今天这番话不应对你说,但我与你一见如故,思虑过后,我还想告诉你。”
姜林一时错愕,还没来的及回应,旁边的月影却又开口“我从前有一个很要好的姐妹,叫月颜,她曾是我们的领舞,长得非常美丽,我们俩是一起在戏班子里长大的,后来戏班子解散了,我们两个就一起出来谋生,但是两个女子出来总是有很多的不便,女子想要自力更生下去,不是进入青楼,就是宫做婢女,但是我们进入这里做舞姬,以前我们总是在一起排练,关系很要好,但是,最近我却听到了她的死讯,尸体被随意扔进乱葬岗,但是我赶到时见到的确是惨不忍睹的一面。”
姜林听完她讲的这些,心中也不免有些触动,想安慰她,却见她双眼微红,抬眸看着自己。
“你知道她为何而死,就是因为她想贪权富贵,在一次宴会表演中,他被梁家幺儿梁思齐看上,被他带入府中做了通房,他惯是个会在床上折磨女人的,有时还会带上几个纨裤子弟一起,只要玩够,便不再管她们的性命,便是丢给下人奴才也是使得的,就在我找到她时,她已经衣不蔽体,全身被折磨的破烂不堪,就这样活生生的丢在了乱葬岗里奄奄一息,动弹不得,周围全是死尸,还有蟑螂老师在爬,我害怕极了,我拖着她的尸身为她寻了郎中,但也无能为力。”
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带着颤音,说起这件事她的心里就像刀割一样,她后悔,她后悔当时没有劝阻她,让她就这样惨死,她也怨恨这个世道,很这些所谓的尊贵卑贱之分,也恨自己不是生在权贵人家,自己不是男儿身,偏偏投胎做了最卑贱的舞女。
“我恨沈府,恨梁家的人,更恨这世道,但我更恨我自己,恨我没有拉住她,要是我极力阻止她,她可能不会落得那么个结局,要是她不想要什么梁家的富贵,她可能还会与我们在这里表演,虽然没有什么前途,但是至少有命在,有口饭吃。”她忍耐着哭腔,忍耐着怨恨,与她说完这些。
就是因为当时见到红袖那一刻,她就觉得她与那些人是不一样的,她感觉她与这世道完全不容,所以她今天才会冒险与她说这些她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姜林很想安慰她,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月影的痛她知道,也知道这个世界的不公,她不能像旁人一样安慰她看开,她伸手抱住了她。
月影抬起头来看她,眼眶早已蓄满了泪水,她极力恢复一下自己的状态,把想哭出来的泪水憋了回去,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半晌开口道。
“我知道,我说这些会让我显得很可怜,很可悲,但是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的遭遇,而是我想劝诫你,莫贪恋这短暂的荣华富贵,今天我在殿内看到了将军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
月影说到这姜林的眼光微不可察的顿了顿,然后又转为平静无波澜。
接着又听她说“将军府纵然有泼天的富贵,但是这富贵背后却有着止不住的心酸,一朝受宠也不能保证以后也能受宠,月娥就是一个例子,虽然做了姨娘,但是现在日子也不好过,没有宠爱,别要日日受人欺凌,虽然相比月颜下场要好的多,但是谁能保证以后呢,男人总是喜新厌旧,将军也不是长情之人,有了新的就会把旧的忘了,谁也不会有长长久久的宠爱,那既然这样,从一开始并要杜绝,何必走这一条路呢。”
姜林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又何尝想,还不是身不由己,但是也很庆幸她能和自己说那么多,只不过想到今日处境,还是免不了有一番感慨。
姜林顿了顿,见月影说的情真意切,确实是想要劝诫她莫走了那月娥的老路,看了一眼旁边的石榴树,微微愣神,过了一会儿,她轻叹了一声,对月影说道: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呢。”
月影把目光转向她。
“既然知道其中的厉害,那姑娘就该适可而止,沈将军比起那梁思齐来说,确实没那么荒唐,但是也绝非有情之人,比起心狠,他更胜一筹,他的手段甚至残忍百倍前辈,纵使跟着他,你能享受到一时的荣华富贵,但是难保他没有腻的那一天,到时姑娘该如何自处?我知姑娘特别,从第一眼见到姑娘我就感觉到了,你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今天才能冒着风险劝你。”
姜林听她话的意思,眉头微微一皱,对此她感到很无奈,对于这种情况,很多人第一反应大概就是他勾引的沈临君,但实际情况却不是如此,她也没有办法,谁也不知道那沈临君为何抓着她不放。
“我实话与你说,并非是我蓄意勾引,我也是很无奈,我只想过好属于自己平淡的生活,安安心心伺候夫人就好,不知怎的,他就是抓着不放。”
月影听到这句话有一瞬间的诧异,但是想到今天将军的眼神,再看看她的,就大概明白了,其实她不是什么奇事,论谁都会喜欢上这样一位女子的吧,男欢女爱不奇怪,但是心中还是存的疑惑。
“那你与他…?”她小心翼翼的试探,但是也怕听不好的消息,但她还是要弄明白。
“没有”姜林没有理会月影的震惊,但转念想了想,还是看着她补充道:“不过,好几次都差点成了,还想把我收房,但是我给糊弄过去了,其实不瞒你说,我根本就不想,纵是会有很多荣华富贵,也不必再做这些奴婢该做的活,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活法,但现在,我好似也没有什么办法,”
姜林知道不应与她说这些,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些风险,但不知为何,还是与她说了。
听到这话,月影微微松口气,心中也更加佩服,佩服她的机智,佩服她的风骨。
“那你以后怎么办?他总有失去耐心的一天,到时候你也不得不从,还是要想好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