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林的脸变得铁色。
“教堂昨夜遭受了一伙人的损毁,那一定是你的同伙,只要你肯说出他们,我会考虑从轻发落你。”贝特朗执着地说,显然他无视她的辩解。
伊林这时已经觉得气氛不对,听起来他们更像是想找个替罪羊,“如果是我做的,我怎么会留下来让你们抓住!而且明明是他抓开我的衣服!”
“请不要装傻了。”贝特朗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我没有,请你仔细想想!这明明就是矛盾的!”伊林上去一步,又被蓝制服抓了回去。
“你的意思是我身为检察官没有判断的能力吗?”贝特朗沉下脸,“把她带下去。”
“是!”蓝制服把她向门外推。
西蒙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俯身对贝特朗说:“陛下刚刚颁布了亵渎圣物治罪法,他们这分明是明知故犯,该重重处罚这些扰乱分子!”
贝特朗的嘴角刻出阴冷的笑,最近太平静了,是该给他的政绩添上一笔的时候了。
伊林被带回了小屋,很快就进来几个士兵将她押到了一辆马车上,马车的车厢是黑色厚铁皮制成的,更像一个密封的牢笼,几个士兵押着她上去之后门被人从外面锁住。马车颠簸着走了很远,载着她到了一处地方停下,伊林似乎闻到了海洋的潮气,当她下来时,眼前果然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不远处是一个繁忙的港口,她知道了她是在法国的一个海边城市。
士兵们手里握着毛瑟枪,把伊林带上了拴在码头上的一条小船,他们围坐在她的旁边,似乎是为了防止她逃跑,伊林在心里鄙视他们,用不用这么费力看守她一个弱女子?海风鼓起小船的白帆,船只缓缓离开了岸边。
紧挨着伊林的一个年轻士兵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他时不时地看一眼她,眼里流露出怜悯,又夹杂着几分羞涩。
船只行驶在海中,岸边渐渐远去,伊林看到船只行过一座小岛,岛上耸立着一座灯塔,“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她试探着问旁边的那个小士兵。
小士兵惊讶地看着她,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1825年。”
“我们现在去哪里?”伊林问。
小士兵看向他们的领队,得到领队的允许他才开口:“伊夫堡。”
“伊夫堡。”伊林喃喃道,突然像被雷击中般呆住,那不就是《基督山伯爵》中那座人间地狱?难道,难道她要被送去那里坐牢?她失措地看向大海,真想跳海,现在她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把她团团围住!她开始苦苦哀求,求他们给她一个上诉的机会,可是没人再回答她,只是略带同情地看着她,他们已经见多了这样的犯人,只要听到“伊夫堡”的名字,都会瞬间发疯。远处出现了一座岛屿,黑色的礁石上矗立着一座土色的建筑,像城堡一般的高大,阴森森地透着恐怖。高高的墙壁上有着几个小小的窗口,没有玻璃,只有栏杆。伊林绝望了,连土生土长的法国人都逃离不开伊夫堡的魔爪,她一个连自己身份都不知道的穿越女又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伊夫堡的典狱长坐在他的皮制办公椅里,双脚搭上办公桌,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打盹。他已经在这里当了八年的典狱长,时间长得让他觉得自己也成了一名犯人。房门被敲响,他张开眼睛。外面传来狱卒的声音:“新来了一个囚犯。”
“带进来吧。”典狱长把脚从桌上放了下来。
伊林被推进屋子里,这刻的她已经失神,双腿只是无意识地行走,甚至没有留意到自己是怎么上的岸,怎么被带进了这里。
“什么罪?”典狱长问。
伊林茫然的看着他,完全丧失了反抗的气力。“亵渎圣物罪。”押解她的士兵长答道。
“带下去吧。”典狱长吩咐狱卒,接下来的事可以完全交给他。
“典狱长,牢房已经满了。”狱卒说。
典狱长现出满足的笑,好像是一个旅店老板听到他的房间被订满一样。他打开手边的一本大册子,一页页地翻阅,“地牢不是还空着一间呢吗,带她去那里。”
“是。”狱卒答。押解伊林的士兵把她交给了伊夫堡的卫队。她被带出了办公室,这时才注意到整栋建筑就像是石头雕成的,墙壁、地面、天花板都是一块块不规则的石块垒成,墙壁上安着的蜡烛台发出黄色的光,即使这样,城堡里依然到处都是黑魆魆的。他们拐到一个楼梯口,向下走了十多级台阶,来了一个漆黑的走廊里,潮湿和臭气扑面而来,伊林几乎要呕吐。强烈的气味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些,她相信要不是因为今天一直没吃东西,她是肯定会吐的。走廊两侧是几扇低矮的牢门,门上没有窗口可以看到里面,只有靠近地面的位置有个小门可以打开,大概是送饭用的。
狱卒打开了其中一间的门,伊林看到房门上用红色油漆写着“38”,在一个绝望的犯人眼里,那本已暗淡的红色也鲜得刺眼。士兵把她推进房间,牢门当啷一声被关上,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喂!”伊林推着门,用手拍它、砸它,沉重的铁门纹丝不动。“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多祈祷吧。进了伊夫堡只有上帝可以救你。”狱卒留下一句话,脚步声逐渐远去。
现在,她的思绪回到了眼前。整整一天的经历好似一个乌龙阵,结果就是她深陷囹圄。西蒙、还有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检察官……伊林闭上眼睛,胸口因气愤而剧烈的起伏,她要把仇人的脸记在心里,就算她真的出不去,做鬼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