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甫,”爱德蒙沮丧地走近他的床边,“我刚刚叫伊林,但是她没有回答我,就好像不在房间里一样,我好担心。”
“发生了什么?”法利亚看向他,爱德蒙的眼里透着的担忧显而易见。
“我不知道,你发病之前,狱卒发现了我们说话的事情,但是伊林拿出了她的首饰收买了他,难道他事后会去告密吗?”
“这样的话,你只能明天再试着喊喊伊林。因为我生病,你们都没有休息好,也许她是睡着了也说不定。明天早上如果她还不回答,你就问问狱卒吧。”
“唉,我也是这么想的。”爱德蒙坐上椅子,修长的手指插入头发中,神甫的病已经让他倍受打击,如果再失去伊林,他又将回到先前那种黑暗的日子。
“爱德蒙,我亲爱的孩子,你肯留下来陪我说明你有着真正高尚的心。”法利亚望着爱德蒙,像要交待什么重要的事情,神情变得和蔼而庄重。
爱德蒙抬起头看向神甫,此刻神甫的眼里发出兴奋的光,和他这两天病怏怏的样子完全相反。
法利亚接着说:“我可以放心的把我的秘密完全告诉你了,关于我的宝藏……”
糟糕!爱德蒙的心紧了一下,神甫又要发疯了!在他见到神甫之前,就曾听过神甫是个疯子,总是说自己有几百万的财产,这个传言已经传遍了伊夫堡。但是当他见到睿智的神甫之后,就完全打消了那个疑虑,神甫也从没在他面前提过财产的事。现在他又开始说宝藏了,难道是癫痫症勾起了他的疯病?爱德蒙不愿见到自己尊敬的法利亚神甫变得疯疯癫癫,他慌忙找了个借口离开,没有再听神甫说下去。
法利亚看着爱德蒙面色慌张地离开,微微叹了口气,默默地想:“我的孩子,在离开你之前,我一定要把宝藏交给你,只有正直的你才能拥有它。”
第二天当爱德蒙尝试呼唤伊林失败之后,他彻底失去信心了,他肯定伊林已经不在隔壁了。他犹豫着去了神甫的屋子,他害怕神甫再次和他讲他的宝藏,这次法利亚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许他离开,“爱德蒙,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看不出我到底疯没疯吗?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你一定会相信我的!”
爱德蒙安慰着激动的法利亚,放下他的手,“好吧,神甫,我听你的。”
神甫讲了他的故事:法利亚曾经是红衣主教斯帕达的秘书,斯帕达家族曾经富可敌国,但法利亚跟随的这位斯帕达伯爵的家产却少得可怜,虽然他是斯帕达家族的最后继承人。斯帕达伯爵的祖先凯撒·斯帕达曾经是罗马贵族中最富有的,而他庞大的财产也遭到了当时教皇的觊觎。教皇为了抢夺他的财富设计毒死了他,之后搜遍了他的家却什么都没有得到,斯帕达家族的财富就像谜一样地失踪了。凯撒·斯帕达死后,他的遗产仅仅是一些书籍和一本金角祈祷书,这些书籍辗转留传到了最后一代的斯帕达伯爵的手中。传说真正的遗嘱就藏在那本金角祈祷书中,可以谁也没能从书中发现,只是每一代都把这本书仔细珍藏了下来。斯帕达伯爵死后,把他所有的财产都赠给了法利亚神甫,其中也包括这本金角祈祷书。法利亚研究了无数次这本书都没能找到任何关于遗嘱的线索,他也决心放弃。可是就在他入狱前的一个月,一件偶然的事让他发现了书中的秘密!
爱德蒙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个故事像戏剧一样地吸引了他。“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一天下午,因为困倦,我在书桌上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黑夜。我想找点纸去壁炉引火点燃蜡烛,这时,我想到在那本祈祷书中正好有几页空白的纸一直被当做书签使用,我马上找到那几张纸,拿到火中点燃,就在纸片被点燃的同时,一些淡黄色的字迹出现在纸上,我马上把火扑灭,可是纸片已经被烧掉了一半。”法利亚从身边拿出一个小纸片交给爱德蒙,“这就是那张纸,上面的字迹是用药水写的,只有遇到火才会显现。”
爱德蒙读着上面的字,都是一些破残的句子。
“你再把这张纸和刚刚那张合在一起读。”法利亚又交给他一张纸,上面是法利亚的笔迹。“这张纸上的字是我一点点猜测出来的,把烧掉的半张纸上的句子补充整齐了。”
爱德蒙把两张纸合在一起,上面写的果然是用古文写成的凯撒·斯帕达真正的遗嘱!落款时间是1498年。让爱德蒙激动的是,遗嘱上巨大的宝藏就藏在基督山岛上!这个岛就在科西嘉岛的旁边,他当水手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上面一直都是荒无人烟。爱德蒙有些不太相信,那么巨大的财宝怎么可能就藏在离他们那么近的地方?即使曾经藏过,也肯定早就被人挖走了!“亲爱的爱德蒙,我一直把你当儿子一样的看待,所以这笔财富我会分给你一半。如果将来我不能出去,那么这笔宝藏将全部属于你。”法利亚和蔼地说道,“我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发作,你一定要把纸上的内容背下来,如果有一天你出去了,一定要好好利用这笔财富。”
“不会的,你一定会好起来,到时我们一起出去!”爱德蒙握住法利亚的手安慰道。
爱德蒙回到自己的牢房,虽然对法利亚的话有着怀疑,但脉络如此清晰完整的故事又不得不让他有些相信。他拿着小纸片,却没有心思去背上面的句子。伊林的消失让他心神不定,好不容易熬到了七点左右,狱卒终于过来送饭给他,爱德蒙急忙问道:“你知道38号的人去哪里了吗?”
“出狱了。”狱卒答。
“出狱?”爱德蒙想过好几个伊林消失的理由,只有出狱可能是最小的,“为什么突然出狱?”
“我不知道,只知道她的家人来把接她走了。”狱卒因为曾收过伊林的贿赂,破例把这些事告诉爱德蒙。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她的家人是什么人?”
“不知道,别忘了我只是个狱卒。”狱卒说完就走了。
爱德蒙呆呆地走到墙壁,摸着冰冷的石缝,那里再也不会有伊林的声音陪他,为什么她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
伊林终于知道了她这具身体的名字——艾尔莎·斯图尔特,斯图尔特家的大女儿,今年十九岁。她的父亲利奥内尔·斯图尔特子爵拥有一家大型纺织工厂和一些其他产业,属于典型的新兴资本阶级。母亲克劳伊的娘家姓氏是萨尔维欧,克劳伊的哥哥萨尔维欧伯爵曾任前国王弟弟的侍从官。另外,艾尔莎还有一个妹妹,叫做多莉安,伊林只在回家时见过她一面。斯图尔特子爵并不是正统的贵族家庭出身,他的爵位是花钱买来的,因此斯图尔特夫人总是觉得自己嫁了一个暴发户,在家里对丈夫颐指气使。这些信息都是伊林从斯图尔特家的女仆玛丽口中得知的,她不知道是玛丽的八卦神经是与生俱来的还是所有女仆都具备这种素质,但伊林决定要善加利用这个人。事实上,目前伊林只能和玛丽说话,因为她从被带回巴黎的家中后就被锁在自己房间里。
伊林,现在应该叫艾尔莎了。艾尔莎待在她的房间里,觉得这里和伊夫堡没有本质上的差别,都是牢笼。斯图尔特夫妇将她接出狱后,日夜兼程从马赛赶回巴黎,坐在颠簸的马车里艾尔莎的胃一直在翻江倒海,两天滴水未进。进入巴黎之后,克劳伊甚至不许她把头露出车窗。“在我想好怎么让你出现在人们面前时,别给我找麻烦。”克劳伊厌恶地看着伊林说,“绝对不许把你坐牢的事情吐露出一个字!如果有人问起这段时间你去哪了,就说生病去乡下休养了。”
“既然觉得我丢人,为什么还去监狱接我回来?”伊林冷冷地问。
克劳伊的眼睛都要竖起来,“不许提‘监狱’两个字!我现在的确后悔接你回来了,我看你真是疯了,竟然敢这么对自己的母亲说话!”
于是,伊林就这样被带入了家中,连当时最繁华的都市巴黎的样子都没看清楚。伊林在玛丽的帮助下洗了澡,换上新衣服,玛丽又拿来剪刀帮她修剪了头发,伊林的头发不用烫就有着自然的蓬松波浪,玛丽对此赞不绝口。这一切完毕后,伊林终于在镜子中见到自己的样子:苍白削瘦的脸,小巧挺直的鼻子,蓝色的眼睛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忧郁目光,这一点她无需掩饰,即使她体内的灵魂不是27岁,一个坐牢两年出来的人也不会活泼到哪去。总体看来,这是一张美丽的脸,可是那双蓝色眼睛总让她想到斯图尔特夫人,不免有些不太舒服。
现在她可以从房间的大窗里看到房前的那条街道,这条街大多数时间都很幽静,偶尔有马车经过,也有穿着礼服的绅士、打着洋伞的淑女或快或慢地走过,他们的衣着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