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突然觉得,这当老子的,好像比他儿子还要谦卑。
他跟朱凤之间还能以朋友兄弟相称,聊天打屁,而朱辅见了他,完全是下级见了上级,那股发自骨子里的恭维不是装的。
张周勉强一笑道:“在下没什么能指点的,行军打仗,不懂。”
朱辅很意外,他跟张周没多少接触,不明就里。
旁边的萧敬则笑道:“成国公,您是不了解张先生的为人,他就是这样,明明胸中可容百万兵,却非说自己力不能及。在陛下面前也是如此。”
“啊?”
朱辅大吃一惊。
还能这样吗?
别人在皇帝面前,都是尽可能装得自己很牛逼的样子,而这位却喜欢装熊?
不过再一想,人家装熊有装熊的资本。
“张先生,您随便说两句,都能影响到天意、朝局,在下只是想得您的指点,您随便说两句,或是受益终生!”朱辅继续用巴结的口吻道。
张周瞄了这老小子一眼。
想到历史上的朱辅见了江彬等近佞都要下跪,便也明白,成国公府难出太有骨气的人。
张周也在想。
如果我算是近佞,那正德时期那群人算什么?
“守成吧。”张周道。
“嗯?”朱辅不解道,“您的意思是……”
张周一脸淡然之色:“无论是成国公府,还是西北局势,目前不都是守成之局吗?无过便是功,还能如何呢?”
“呃……是,是。”朱辅毕竟不是文化人,话他还要稍微琢磨一下,想想背后是否隐喻。
萧敬则笑着解释道:“张先生这是在提醒你,这是个只要不冒进,守在城里随便就能完成的差事,谁去都一样,就是因为陛下和张先生对你们成国公府的赏识,你才有这种机会。你可要感恩戴德,不能辜负陛下和张先生对你的期望。”
朱辅这才好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道:“陛下对我成国公府的恩德,敝人毕生难以报答。张先生对犬子,还有对敝人的提点,那也是恩同再造。”
张周听了又在皱眉。
他想了想,还是朱凤比较实在一点,这个当爹的太虚伪了,可能是朱凤还没经过官场的打磨,仍旧留有率性的一面。
朱辅也不过是因为被磨平棱角,官场应付溜须拍马那套驾轻就熟所致。
一路到了宫门口。
朱辅马上要去都督府,而张周则要乘坐东厂的马车回家。
“萧公公,别过?”张周拱拱手。
萧敬先对朱辅笑着道:“成国公,请吧。”
朱辅本还想跟张周同行一段,再聆听教诲,此时也不得不上自己的马车。
等他走了。
萧敬才对张周提醒道:“有件……不太好的事,是有关建昌伯的。昨夜,皇后娘娘请咱家过去,让咱家帮忙给传个话……这要是真哪里发生地动,联系到建昌伯身上,看您是否能给……说和一番。”
张周笑道:“事不都说清楚了?如果真有地动,陛下会派建昌伯去西北从军?”
萧敬陪笑道:“虽已有定案,但事不出乾清宫,此等事,提前谁都不敢言明。皇后娘娘其实还有别的事,其实就是希望……您能多担待一些,不要……有何误会。皇后娘娘还特地吩咐了寿宁侯,回头就送去一份慰问的礼物,您心中有数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