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戴义和萧敬好像明白了为何皇帝会这么生气。
萧敬急忙道:“陛下,张先生的意思,是他爱财但取之有道,无能为力的事情,他不会取之。”
“他做得对。”朱祐樘道,“如果做事有了顾念,他跟朝臣还有何区别?朕其实最怕的,就是他入朝为官之后,为了附和同僚,而变得中庸、保守。也不想让他为权贵所屈,跟他说,如果再有人给他送礼找他办事的,礼他可照收,但一件事也不许给那些人办!”
本来戴义和萧敬以为皇帝要说,有人去送礼办事,让张周把礼都退回去,或者上缴。
结果听皇帝说完,他们都很惊讶。
还能这样?
让张周收钱不办事?
“久而久之,那些人自然不会再去找他!不过若是他不收,就由东厂暂管。”朱祐樘大概是觉得张周人品很好,无端的钱财不会收,毕竟连皇后所赐予的都能退回来,这已非一般人能有的气量。
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
萧敬在苦笑。
怎么还有东厂的事?
戴义问询:“那陛下,这些……”
“放在这里,等延龄的事定下之后,让皇后自行拿回去!还不够丢人的!”
朱祐樘似乎觉得妻子很不像话,简直是给他这个丈夫脸上抹黑。
旁边的萧敬显得有几分忌惮,毕竟给皇后和张周之间穿针引线的人是他,如果被皇帝知道……那他可能就要另调职位,或者是要夺职闲住了。
……
……
翌日清早。
朝议接近尾声,本到了散朝时,朱祐樘似是想到什么,对在场的大臣道:“诸位卿家,朕把话说开了,最近将建昌伯收押于北镇抚司,尔等可都知晓吧?”
大臣当然都知道这件事,但张延龄被皇帝关押,那是好事。
都想看热闹,谁会去提呢?
刘健道:“陛下,可是因为地方有宵小以建昌伯名义掠夺民财之事?”
“是,也不是。”
朱祐樘语气很干脆,“其实是有人告诉朕,上天可能会因为朕对张氏外戚的宠信,而降下责罚。所以朕不得不如此。”
在场大臣一片哗然。
还能这样?
谁跟皇帝这么提的?简直是内行啊!
知道皇帝宠信张家兄弟俩,不可能会拿张家兄弟开刀,干脆拿皇帝最忌惮的天意说事,但这种事搞不好的话,就容易把自己折进去。
就好像清宁宫起火被人联想到是李广的罪过,那也是大臣们一直在皇帝面前提到李广不该修毓秀亭,还有周太皇太后在背后煽风点火……可不是一次火灾就能强行联系的。
跟皇帝提议的人,是有多大的把握,能让皇帝觉得某件事情一定能跟张延龄为非作歹联系上?
刘健继续问道:“陛下,不知是何人,是为何事?”
“这个你们便不要问了。”朱祐樘没有说这是张周提议的,他也不想在张周出仕之前把张周抬到太高的位置。
但在场的大臣,其实多数人都联想到了先前那个近乎能准确预言所有事情的张贡生。
除了他,还有谁现在能让皇帝在张家问题上,态度如此坚决呢?
“至于事情,很可能会在建昌卫、建昌府、建昌县,发生一次地动,诸位卿家,朕把话放在这里,朕过去几年,对于张氏外戚的确是骄纵了一些,但那毕竟是朕的姻亲亲眷,如果是因为朕对他们的任用而令上天生怒,那朕也是会及时拨乱反正。就这样!退朝!”
皇帝只是把话撂下,未解释太多,起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