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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议开始。
张周不出意外的,仍旧是立在文臣最末尾的位置,是跟着六科的几个都给事中一起站。
朝议开始所议的内容,涉及到各地的王府、天灾人祸,还有地方上奏报有关的盗寇劫掠等事,六部的棘手事情,都先放到了第二步,至于张周则只是立在后面听着,没叫到他,事情就跟他无关,无须他出来掺和任何的意见。
朝议过了中段。
由朱祐樘亲自提出有关九边用兵的议题。
“……到己未年后,正月里朕让王威宁于偏关备战,二月偏关一战,狄夷各路犯境本已开始消停,却是在进入三月之后,朵颜三卫和鞑靼小王子仍不思臣道,接连有寇边扰民之举,朕于这两月对九边各处多有调遣和布防之事,诸位卿家多有质疑……”
在场的大臣心说,不用陛下您来替我们总结。
您只要说,以后都听我们的,按照我们的规则来,那就没人质疑你了。
你听我们的,我们还要质疑,那意思是我们自己质疑自己?
朱祐樘道:“朕对于用兵之事,不想解释太多,有些事涉及到天意,朕也不知是否该提前泄露。朕特地叫了新科进士张周,有些事他参与其中,尤其是偏关捷报,他居功至伟,你们有疑惑便问问他吧。”
“哗。”
皇帝的话音落,朝堂瞬间炸开锅。
皇帝不亲自解释,居然让我们去问张周那小子?
难怪这小子今天会出现在朝堂,感情今天他是来当皇帝“挡箭牌”的?
这边众大臣还在私下里议论纷纷,而张周则在诸人的目视之下,从文官队伍的最后一排走出来,缓缓走到奉天殿大殿的前面,左右分别是刘健和张懋。
“臣参见陛下。”张周道。
朱祐樘笑道:“张卿家,你不必拘礼,今天有些事,由你来跟诸位臣工说说,朕其实有些地方也不是很明了。就当是一并答疑解惑了吧。”
“是。”
张周先拱手恭敬应了。
随后才侧过身看着在场的文官。
他不需要看武勋,光从张懋等人先前对他的态度,他也看出来了,朝堂上武勋参政议政的权力还不如他呢。
弘治年间,勋贵在朝堂上都快活成狗了,指望他们出来挑大梁?
张周清了清嗓子,以不卑不亢的平和语气,朗声道:“在下自知才疏学浅,才学见地不能与诸位阁老、部堂相提并论,但对于用兵之事也有自己的一些见解,若诸位有何疑惑之处,在下尽自己所能,为诸位说明情由,但若有涉及到天机大事的,无从解释清楚的,也请诸位见谅。在下先在这里有礼了。”
光从这开场来说。
连一些喜欢挑剔的人,诸如谢迁等,也觉得张周还挺“识相”。
居然知道先跟我们认错,说明自己才疏学浅。
但你这小子怎么看,都好像是在跟我们耀武扬威的啊。
我们觉得你是,你就是!少他娘的解释!这叫刻板偏见,种下的因就该有今天的果,你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
谢迁伶牙俐齿,先笑着问道:“天意?你是说,你在用天意辅弼陛下,打理朝事吗?”
谢迁一看就是诡辩的高手,他上来不问什么辽东战事,先抓着张周说话字眼中有关“天意”的说法,把张周帮皇帝出谋划策,说成是以方士之言蛊惑皇帝的奸佞之举。
张周笑了笑。
辩论会,不问事由结果,只先定立场,先给扣帽子,果然是诡辩的第一要素,将对手置于舆论的下风,然后在上风向以告告子上的口吻去说教。
这就好像是大学校园内的辩论会。
不过他张某人作为教育工作者,以前这种辩论会都是主办方和发起人,今天自己要下场辩论了。
对手嘛……看起来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