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赵云屹说得模棱两可,“以备不时之需。”
柳茯苓瞄了他一眼,几乎要被他逗笑了,“殿下怎么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不时之需?您难道之前就料到自己会掉下悬崖?”
“不掉下悬崖,也迟早要带你来的。”赵云屹缓缓仰起头,眼眸似乎注视着她所在的方向,“或许是解决掉安洲之事以后,又或者是其他的情况,治病之余,与你来此处,是我原本就打算好的。”
事实上,自从赵云屹决定将柳茯苓留在自己身边之前,他便已经派人来禹州看过一遭,问过柳家原本的情况。
后续的事情,他也早已做过了安排。
“你忘了吗?我答应过你,要为柳家正名,这儿说不定会有线索。”
“如今在此,再说一遍。”赵云屹声音有些清冷,“答应你的事,我不会赖账。”
即便狼狈不堪,即便面色苍白,赵云屹的声音却依旧在柳茯苓的心中震响,他身上仿佛自然而然便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势,那股气势恢弘如钟鸣,玄袍加身,便已是帝王,正在金口玉言的与她作出承诺。
“当年在京城,他们的尸骨被随意埋了,我也已经直接让人敛了,送回了禹州,算是魂归故里。坟冢暂且安置在后山,待青叶他们来了,带你去看看。”
柳茯苓下唇有些微微发颤,她便死死咬住……不暴露自己此时的心绪。
爹爹娘亲的尸骨,是她一直以来最大的心事,他居然能想到此处。
而且如今他都这样了,还在想着自己这边的事情。
柳茯苓一时间有些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心中是有些暖的,虽然这些事他早就答应过自己,她一直在按照原本的要求来配合他,若是他不遵守诺言,应当要怪他的。
可如今他这样一做,主动这样一说,她便感觉到了他对此事微妙的重视感。
柳茯苓感动道,“那殿下可让人多收拾了几间屋子出来?”
“……”赵云屹沉默半晌,轻缓开口,“未曾。”
“……”柳茯苓看着他瞎了许久的眼,衬着他如今的表情,似乎有些无辜,那面容仿佛在说——为何要收拾两间?
柳茯苓无奈道,“好吧。”
看在他对柳家的事情如此认真的份上,看在他眼睛看不见的份上,近日依着他一些,也不是什么难事。
剩下的时间,柳茯苓都用来收拾庭院了,厨房里东西都齐全,就是没有引火的稻草,柳茯苓便拿着耙子将庭院里的杂草铲至一堆,堆在厨房拐角,防止万一下雨打湿,便白忙活了。
干这样一件事,柳茯苓细胳膊细腿的,干活无力,在院子里耗费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赵云屹一直在旁边打下手,可他身子虚弱,铲了两下便腿脚踉跄,柳茯苓有些嫌弃的将他扶到一旁的木椅上,让他乖乖坐着,继续自己干。
夜晚,两人没有开火,只简单洗沐、吃了最后一点干粮,那干巴巴的东西一下肚,柳茯苓便觉得自己累得几乎要晕过去。
她已经许久没有干过这么多的体力活了……
虽然身边有赵云屹……罢了,中看不中用。
她倒在床上,脑袋一沾上枕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赵云屹在她身边,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她绵长的呼吸声,他缓缓睁眼,定神,深褐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她累了一天了,头一次在他身边睡得这样沉,沉得毫无防备。
赵云屹眸色泛着深意,缓缓靠近她,轻轻在她耳边喊了一声,“茯苓?”
柳茯苓一动不动,呼吸均匀,睡得十分香甜。
赵云屹一挑眉,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她胸口上下起伏,嘴唇微张,睡得昏天黑地。
他浅浅一笑,俯下身,在她唇上印了个深深地吻。
柳茯苓做了个梦,梦见她与赵云屹坐着马车在山谷中前行,遇着了刺客后,双双掉落在山谷之中。她浑身酸痛,从水中爬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山中的野猴子。
那些野猴子似乎从没见过人,看到人十分兴奋,一个个都往她身上扑。
猴子的爪子使劲的抓着她的胳膊,在她的胳膊上、腿上、脖子上揉捏,她浑身酸痛又难忍,几次扭头要甩开那些可恶的猴子,却根本甩不掉。
“啊……“柳茯苓的腿被猴子狠狠捏了一下,她大喊着惊醒,却冷不丁吓了一跳。
只见赵云屹摸索着正在给她揉捏小腿,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分明就是那些可恶的“猴爪”,弄得她生不如死。
“你,你,你在做什么?”柳茯苓惊慌地要缩腿回来,整个人往后缩,可赵云屹却像是力气回来了些,轻而易举捉住她的脚踝,一扯,便将她整个人平移拽到了自己跟前。
然后他轻轻一捏她的小腿根。
“啊……疼……”柳茯苓刚睡醒,声音带着几分慵懒,酥麻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