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献之攒眉,有些气愤地道:“当年家父病重时和令尊一样,都是请的杜炅,可惜啊,毫无起色,反而耽误了治疗,致使病情更加严重,但家父和家兄们以及许多江东世族却奉五斗米教如神明,令人啼笑皆非。”
“唉,愚昧啊愚昧……”陈望叹息道。
“愚昧?这个词用的妙啊,”王献之双手负在背后,仰面赞道:“广陵公取郭璞神仙所做《蚍蜉赋》‘伊斯虫之愚昧,乃先识而似悊。’里面的二字,甚是妥当。”
陈望哑然,自己随意说了这两字竟然也有出处。
坐了片刻,王献之起身告辞而去。
陈望将他送走后,独自又溜达到山坡上去了。
他想静静,想好好思考思考。
于是陵园上面不远处找了个平整的大岩石坐下,看着西面山坳深处,脑海中如过电影般一幕一幕的映了出来。
杜炅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孙泰那令人想揍一顿的阴阳怪气脸庞。
私通鲜卑的果然是他俩。
想起几个月前一起从秦淮河出发,一路上孙泰当自己是小孩子,出言不逊,以及百般试探。
一一印证了陈望的猜测,无非是想阻止自己执掌江北四州。
慕容臧等人突然入犯虎牢关。
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下令全军撤出洛阳及中原的?
内部是谁走漏了消息?
陈望捡起身边一只掉落的枯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回想着洛阳一点一滴,把每个人的名字都写在了地面上。
司马熙雯、陈胜谯、陈安、王蕴、褚歆、朱序、桓伊、江绩一边。
谢石、王荟中间。
柳绮、杨佺期、刁彝、已经被灭族的匡超一边。
张玄之、梁山伯、刘遁画了问号。
想起最初决定撤离洛阳及中原诸郡的想法只有那晚和司马熙雯、陈安商量过,第二日又和柳绮说了。
算了算这封信的时间,迅速地把杜炅、孙泰名字写出来,划在了柳绮等人一方。
如果没有陈安查获的这封信,自己很难将这些人划在一起。
怪不得啊,鲜卑白虏来了虎牢关并不急于攻城,等自己到了,马上开始作战。
陈望豁然开朗,他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这俩妖道不能放过,可惜此二人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陈安眼线遍布江北,但江南他并未把间谍网布控起来,这个以后得提醒他一下。
想罢,下了山。
吃过午饭,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日下三竿,夕阳西沉。
躺在床上想再研究研究连师傅孙绰都推崇的支道林名着《即色游玄论》
但怎么也看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