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听他说家早没了,给孩子喂粥的手,顿了顿。
阿福啪地将碗按在桌上,脸色变得极可怕。二丫吓得一激灵,嘴里含着稀薄的粥,嗷地哭起来。
哭哭哭死啊,就知道哭!
阿福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二丫却并未被他的淫威所屈服,哭得更厉害了。
贞娘自是知晓这个人为何而恼怒。当他听说眼前少年已无家可回,料他身上捞不到多少油水,便烦不胜烦。
叶寒凉再不说话,默默吃完一只馒头一碗粥。然后站起来,对着那阿福躬身行了一礼,又转向贞娘,贞娘忙抱着孩子站起来。
宫……公子……这是做甚?
叶某叨扰二位贤伉俪了,无以为报,我……不吃白食,做什么都可以。
贞娘大为惊诧,她看着叶寒凉走出院子,挽起袖子,拿起地上扫把开始扫院子。这些事情,他并不擅长,从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他把院子里弄得一团糟。但是贞娘也没说,由着他胡来。
夜里阿福值勤去了,叶寒凉便搬去了厨房,拼了两把凳子当床。贞娘说什么也不同意,但是拗不过他,只得随了他去。
他每天把自己折腾到精疲力尽,扫院子,种菜,劈柴,喂鸡,莳花,弄草,甚至做饭……累了就摆上两张凳子躺上睡一觉。
如此浑浑噩噩过了二月余,天气渐寒。阿福也不再说什么,他又睡回了他的床,又能抱着暖乎乎的婆娘睡觉,家里又多个人做事,且不必付他工钱,这样的美事何乐而不为?只是那俊俏的公子哥实在让他不安心。贞娘看他的眼神实在暧昧不清。女人始终都爱俏公子。他思量着还是得把这瘟神送走,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天,跟那班不当值的兄弟一起喝了点酒,就牢骚满腹地说起最近的烦心事来。有人出主意说,趁着夜里风高月黑,把他弄进小巷里蒙头打一顿。
阿福这个人没什么脑子,他果然听了所谓的兄弟的拨弄,急匆匆跑来说,贞娘遭人劫持了,在不远的三一巷。
叶寒凉翻身从凳上一跃而起,转眼消失在夜色风雪之中。隔壁人家娶新妇,贞娘去帮忙,故此夜极晏了人还未回来。阿福匆匆来报,他便想也不想地跑了出去救人。
但是三一巷除了满地落雪,并不见贞娘。在他满腹狐疑之际,雪白的地上多出一行足迹来。
数位黑衣蒙面人绑着一个灰衣妇人,静静地出现在巷子深处。
贞娘急剧地摇着头,示意他快些离开此地。
雪花飘然而下,如怒放的梨花,天地为之一白。
诸位所求何物?只要叶某能拿得出的,定然双手奉上。这位……这位娘子为人温厚,从不与人为恶。你们不要为难她。
那些人仰天大笑着,雪花簌簌而落。
你这大魔头,竟然也有此好心肠。快些把昆仑玺交出来!
为首之人伸出一只大手来。
原来是为这个而来。
他凄然一笑。
昆仑宫之物,你们这些莽夫竟敢染指?
昆仑玺是昆仑宫宫主信物,从来由现任宫主执掌。这些不入流的武夫居然敢打他昆仑玺的主意。
哈哈!如今昆仑宫正被我江湖正道围攻,只是他们宫主竟然不在宫里,竟然在像狗一样地趴这陋巷之中做着杂役。
叶寒凉一颗心冷到了极点。昆仑宫虽未给过他家的温暖,但毕竟是他唯一的家。
放人!
他冷冷地吐出那毫无温度的两个字。天地为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