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一边比划着,一边望向那谢枳,柔声道。
伙计将那小小的乳猪用细薄的刀片成一块块的,摆在一只硕大的瓷盘之中。
这位姑娘竟如此广博多识,姑娘对吃食也有研究?
贺方回食指大动,见那女孩谈吐不俗,大为惊诧。
阿七笑靥如花,继续道:
而且,这雪苑楼的老板娘独占着这烤乳猪的秘方,她一天只烤一只乳猪,想吃她这道美味佳肴,可得提前三个月跟她预定!公子定然和这老板娘交情匪浅啊!
姐姐,这些事你如何知晓?你以前来过南国不曾?
谢枳惊愕万分,这些事久居南国的她却从不知晓。
阿七浅浅一笑,目光清澈。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阿七不曾行万里路,却也读过不少书。
傅流云从竹篱子那顺来的那本《武林纪事》中记录了这几十年来江湖各门各派大大小小的琐事。雪苑楼的老板娘陶雪苑来头可不小,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千落阁的大小姐。
谢淮南不免多看了那丫头一眼,他倒小瞧了这丫头。转身给那贺方回倒了一杯酒。那碧绿的酒荡漾在亮白的酒盅之中,似一汪小小的湖泊。
贺先生,还请多喝两杯。
贺方回端着酒杯,就着皮酥肉嫩入口奇香的肉片,将那温凉的酒一口饮尽。
好好好啊!美酒美食又有美人在侧,何其快哉!何其快哉!
谢淮南敬了他一杯,二人你来我往不知喝了多少回。
贺方回自斟了一杯,转身望向坐在他身侧的阿七。
贺某观人无算,姑娘酒量必然不浅,姑娘可愿意陪贺某饮一杯否?
阿七只得举起面前的酒杯,浅浅一笑,一口饮尽。
酒过三巡,那贺方回幽幽的目光始终如蛛丝一般粘在阿七阿七身上,像看一件不可多得的杰作。而阿七却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尽管脸上始终带着浅笑,但心中却是散不去的紧张与忐忑。这个人刀子一样的目光盯着她,到底想做什么?
姑娘果真是好酒量,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巾帼不让须眉。姑娘还请再饮三觞。
说罢,将三只碧绿的杯子推到她面前。
谢淮南不说话,只管埋头吃着菜,一面给身侧的弟妹布菜,却始终不看那阿七一眼。
哥,你那个什么客人好坏,他为什么一直灌姐姐喝酒?
谢枳儿看着阿七将那满满的酒一杯杯喝下双颊酡红已是满眼醉意。
吃你的菜,贺先生不是坏人,他只是难得遇上愿意陪他喝上两杯的人。
谢淮南看着这瘦弱的妹妹,自斟自饮,酒是冷的,苦的,涩的。
阿七脸颊泛着红晕,呼吸越发地急促起来,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她慢慢站起来,双手无力地支撑着桌面,眼神迷离。
姐姐,你还好吗?
谢枳看着她醉醺醺的样子,起身去扶她。
我没醉。
她一甩手,差点摔倒,那贺方回忙扶住她,一把握住她的手,温笑道:
姑娘,你醉了。
我没醉。
阿七摇着头,一把甩开那青衣男子,蹒跚地离开饭桌,摇晃着身子,往楼下走去。她其实醉得不行,眼不聚焦,差点滚下楼。
那漂亮的老板娘一把扶住她,一只柔若无骨的手不经意地从她鲜艳如花的脸上滑过。
姑娘,你怎么喝这么多,我扶你去客房好好睡一觉。
陶雪苑搂着那女孩儿的腰,半拉半拖将她带到楼下,在她转身要离去时,却望见那谢淮南树一般冷冷地站在楼梯之上。
你要带她去哪里?
谢淮南缓缓地走下楼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坎之上,给她莫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