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从不敢心生怨怼,当年若非少主和夫人慈悲,我早就死在九州码头了。这些年的命就当是白捡回来的,只是我现在废人一个,不能侍奉少主身侧,反是个累赘……”她幽幽叹息着,“阿七知少主的为人,李嬷嬷的所做所为定是府中旁的人的命令,她不敢不从。”
傅流云怅然若失地望着她,她以为他所说的是她中毒之事,难道那夜汐云楼之事她全不记得了?
“我们之间真的要如此生分吗?”他痛心疾首地道。
“你还看不清楚事实吗?她是不会随你回平阳坞的,那个地方她一辈子都不会想要回去的。你给我记住了,她欠你们的早就还清了。”叶寒凉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关你何事?”傅流云恼怒地道。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带她回北地,至于你还是乖乖的滚回你的平阳坞去,守着你那份产业,过你那奢靡的少主生活去,以后休要来打搅她了。”叶寒凉冷冷地道,他倒了杯茶递给她,那桌上的漱玉花,被风吹落在地上。
张灵枢从柱子后头探出头来,羞涩一笑,“我是路过而已,你们吵完了没有?这位兄台,在下听说是一位相貌奇特的少侠救了我等,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还请受在下一拜。”张灵枢一揖到底。
傅流云淡漠地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今日他心情极不佳,更是不想多说什么。
花非花着人送来吃食,见傅流云也在欢天喜地粘了上去,“阿绾哥哥,不言姐姐听我说起你,可想见见你了。还有方家小姐,你还记得她吗?听说你们小时候还见过呢!她因路上耽误了行程才到谷中,还有青枳他们也刚刚到,青枳说他可想你呢!他们现在在爷爷的院里头说话呢!”
傅流云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张灵枢幽幽地望着他远去,“哎,你别走啊,咱说说话呗!真是个怪人。”
傅流云将那花非花远远甩在身后,湖光山色,红花碧草,景致极佳,他却毫无欣赏之心。一路行来,有些东西似乎慢慢的早已改变。当初,他曾说过,她若想离开平阳坞,他便让她离开,天高地广随她而去。那时她未答应,如今却……
“阿绾哥哥,你为何如此不开心?”花非花紧跟在他身后,“你可是在为那青袍怪客而发愁?我跟二哥说了,他说,六月十八是……你阿娘的祭日,那坏蛋要敢叫人去你们家捣乱,我药王谷第一个不同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傅流云漫声道:“小花,有一事需拜托你。你能不能劝阿七留在药王谷?”
“好,我替你留住她,真不明白,她哪里好了,让你这样牵牵挂挂,你可是堂堂少主,她一个丫头何德何能……”花非花撇撇嘴道。
傅流云不想搭理她,快步流星往前山行去。
“阿绾哥哥,你等等我啊!”花非花心中懊恼,却还是追了上去。
花老谷主的庭院。
回春堂的宫堂主正与那花老谷主寒暄,青枳坐在院中花树下啃着果子,见傅流云进来,忙跳起来。
“阿绾哥哥!你也来了!”那青涩的少年大步跑到他跟前,“你的头发怎么了?”
“没什么,练功不慎。”傅流云微笑着接过青枳递来的青果,“你找小花玩去,我找你们老堂主说说话。”
一粉衣女子远远站在院中一角,望着那花圃中的花草,时不时地往他身上瞟来。
“那个姐姐,一直盯着哥哥看,是熟人?”青枳附在他耳边悄眯道。
“不认识。”傅流云咬了一口那甜甜脆脆的青果,“这个不错,甜,回头多拿些给我,阿七爱吃。”他扬起一张笑脸,朝那堂中走去,他一头白发,灰衣灰裳,意气扬扬地进了那高堂。
“阿绾,你来了,快来见过宫堂主。”花老谷主爽朗笑着将他引荐给那宫老堂主。
“傅少主,你……这是何故?”宫老堂主见他白发如雪,笑语明灭。
“老堂主,老谷主,阿绾有礼了。”他一揖到底,温笑着。“练功不慎,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