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北望点了点头,很为难的说:“爷爷你也知道,我真的不能留下来的,我也真的是喜欢柔水。”
关铃说:“我知道,可这并不矛盾呀,你与水儿把婚事办了,一切都成定局,然后你再回潞安,不就行了吗?”
宗北望说:“可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在身,时间更是紧迫,岂能耽阁,边关将士与百姓都翘首以盼呀!他们可谓是身在冰深火热之中,我本身身为将领,又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以谈婚事呢?”
关铃说:“当年岳元帅为了让行军将领传下子嗣,接代香烟,已经把“临阵招亲违法”一款革去,从那以后,婚姻大事再也没分过场合了,我相信,百姓将士也都会理解你的,不孝有三,这又岂能为过呢?
宗北望沉默不语。
关铃又说:“其实我并不反对男儿把生命交给事业交给战场,可是也不能只有事业和战场呀!你怎么可以忍心伤害水儿呢?你喜欢她,她又对你那么好!”
宗北望终于点了点头说:“要不等我办完了粮草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怎么样,爷爷!”
关铃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赞同的点了点头:“只要你答应就好,可也是尽快呀,战争之中风云突变,谁都预料不到后果,现在你该去与水儿说清楚了吧,她心里一定难过着呢,也难为她了,她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们又相处得那么好,她早就把你当成亲人中的一个,她爸爸不幸以后,她就愈觉得亲人的重要,更依赖亲人了,女孩子毕竟很脆弱,比不得男孩子的坚强。”
宗北望点了点头:“那好,爷爷,我去看看柔水。”
关柔水开门看见他的时候,满是幽怨的眼神开始有了些逃避,他明白她内心的痛苦,他无限怜爱深情的看着她说:“我已跟爷爷说了,等我把这次的事办了,我们就结婚!”
她陡然听得这话,方正眼看他,眼里满是不相信的惊喜,继而变得无比的激动,幻化成无比喜悦的泪水,在那一往情深的眼睛里闪闪发光,犹自不敢相信的问:“北望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点了点头。
她再次让自己那漂泊无望的感情找到停泊与依靠而感动着,她扑倒在他紧实的胸怀,他紧紧的抱着她,此时此刻,甜蜜与幸福团团的包围着两颗年少的心,生命之中还有什么比情爱的拥抱更让人兴奋而激动,珍惜与感动呢?何况风雨后的阳光格外灿烂,苦涩过后的蜜也会更甜。
良久,她才幽幽的:“真的,北望哥,我不能没有你,我只是为你在远方的危险之中担心,我爹走了,我好害怕失去你。”
他点了点头,理解的说:“我知道,我何尝不是一样想和你在一起,有谁愿意去选择苦难而放弃安乐呢?可是现实总是违背人的意愿,在现实之中我们的选择都很无奈,迫不得已,你也应该理解我,应该相信我,无论我们的爱情路有多么的坎坷曲折,面对着多大的艰难困阻,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克服,去挽救,甚至是牺牲我自己也在所不惜,只要你能幸福快乐。真的,柔水,我不想让你难过伤心,北望哥永远都希望柔水幸福快乐,柔水,你明白吗?”
“可是还有什么能比最爱的人在身边更幸福快乐呢?生活总是因为爱而美好,人生也总是因为爱而精彩,如果失去了爱,失去了深爱的人,活还有什么意义呢?何况我把我的生命与灵魂都已倾注于这爱里面,真的,北望哥,如果你真的不要我了,我谁也不会嫁,我会选择死的。”
他的心抖了一下:“不会的,柔水,北望哥永远都不会不要你,永远,永远。北望哥会尽最大的努力尽快的和你在一起,只要我们在一起了,柔水就放心了是不是,只是,你跟了北望哥,会吃很多苦。”
她的神情显得无比的坚决,纵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惧:“我不怕,只要能和北望哥在一起,吃什么样的苦我都不怕,就是死我也心甘情愿,因为没有北望哥柔水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他怜爱的抚摸着她痴情的脸:“你真的很傻。”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北望哥,到外面我弹琴给你听吧!”
宗北望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一同来到后花园。
此时正值新月初上,六月月圆,银白色的月光温柔如水,如风,扬扬洒洒,透过枝叶花丛,恍恍惚惚如身处幻境,更让人感觉心情赫然清新,仿佛尘世的喧嚣战乱都在遥远的世界,这里,这一刻,只有超凡脱俗,只有宁静与爱。
关柔水拨弦发音,弹起一首北宋词人晏殊的《清平乐》来: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琴声婉转细腻,却又暗藏离愁别恨,幽幽相思仿佛无尽处,那些苦苦相思的日子已溶入她的年华她的生命,太刻骨铭心了。
宗北望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三年以来她的思念都是这样,一直的牵挂,一直的期盼,一直的担忧。
抬头望着天际明月,不禁也心有所感,即兴即愁弹起一首同样是北宋词人晏殊的《浣溪沙》来“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琴声之中无限惆怅,惆怅的是人生追求的渺茫,生活道路的坎坷曲折,他突然之间的有些消沉那沸腾雄心,想要怜取眼前的人,也许理想始终是遥远而渺茫的,只有现实才更贴切而真实,可以触摸甚至拥有,可是难道自己又放得下理想吗?那可是一个人的灵魂,从小就被历史被父辈灌输要有热血有抱负做顶天立地的英雄,被灌输要忠诚要仁道要以天下为己任。这种思想早已根植生命且随岁月不断成长,于是它等同于生命而又因为它的伟大与崇高更超越高于生命,放弃不了理想,可紧抱着又能怎样呢?他不禁想起祖父宗泽临死前还念叨着杜甫的诗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最后高呼三声“过河”含恨而终,抗击金兵,收复失地是祖父一直的理想,然而直到死,这个理想也并未实现,难道人的一生注定无法痛快的为理想而活?现实总要生出诸多遗憾?
突然,空寂的夜中飘来一阵洞箫之声,箫声十分的低沉,抑郁愁闷,极为的哀伤而沉痛,然而箫声婉转之间,又突地悲愤尽泄,怒恨满怀,无拘无束,痛快淋漓,仔细听来,却是词水张孝祥的《六州歌头》。
箫声与宗北望《浣溪沙》的琴声仿若对唱,隐有同感,都是一种“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的感慨,箫声更让宗北望心生愁叹,一时兴起,一首辛弃疾的《永遇乐》信手而弹: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仓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灯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里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后?
琴声沉寂,箫声复起,诉不尽的都是志向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