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何刺史连同施别驾以及其他官员联名,将威远侯所作所为记录成册上奏御案。
也是在这一天,穆大管家寻到了白莲教,请求几位长老发动教众营救被山匪劫走的副教主。
衙门内,施别驾怒气冲冲的开口道:“岂有此理,路遇山匪被劫,不是先来衙门报案,而是去向白莲教求助,那个管家是怎么想的?如此一来,又将衙门置于何地?”
何刺史不慌不忙饮了口茶,淡淡开口道:“兴许是威远侯的交待呢?你怪人管家作甚。他既不来报案,衙门自是不会插手,反倒是件好事。”
施别驾眼珠一转,轻笑道:“你说这事,会不会跟江景辰有关?”
何刺史微笑回应道:“管他是有还是没有,咱们只需守好本分便可,难不成你还想帮威远侯一把?”
“帮他?”
施别驾想起昨日挨的打,脸上又开始隐隐作痛,冷哼一声,嗤笑道:“不落井下石就已是仁至义尽,我管他去死。”
何刺史莞尔一笑,紧跟着说道:“先前京里就传了信来,其中就有提到江景辰干的那些事,相爷的意思是让咱们不要过分亲近,也不好把人给得罪了。”
说起正事,施别驾当即收敛了旁的心思,正色道:“那两位相爷明争暗斗,咱家相爷偏沉得住气,什么手段也不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家相爷怕了他们呢。”
何刺史低声呵斥道:“这话可不能胡说,大周朝那么多官,能进政事堂的就那几位,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咱家相爷入堂时间最短,处事自当是该低调一些。”
施别驾谄谄一笑,开口道:“这不没外人在嘛,自家兄弟说话哪来那么多顾忌。”
何刺史无奈摇了摇头,转言道:“威远侯已经成了弃子,且江景辰看着似乎与其极不对付,你传话下去,只要无人前来衙门报案,谁都不许插手其中。”
施别驾点了点头,忽然笑了出声,调侃道:“当年儿子是弃子,如今老子是弃子,威远侯府可真是有意思。”
何刺史打趣道:“弃子与弃子之间可不一样,在我看来,儿子比老子强。”
施别驾略显感慨,轻叹道:“以未冠之年身居御史台察院监察御史,先后收拾了工部与市舶司一批官员,圣上对其似乎极为赞赏,如此耀眼的儿子,换作哪家都是手心里的宝,偏江彦钧瞎了眼,才会将其送出家门。”
何刺史含笑道:“他啊,这会指不定就在那个角落偷偷的后悔,掩面痛哭流涕呢!”
威远侯的确是后悔了,也的确躲在角落抹眼泪。
之所以后悔,是因为没有第一时间认清长子的真实面目,以至于长久以来都处在十分被动的位置。
至于抹眼泪,则是因为身上实在是太痛了。
那些山匪将他劫到了深山当中,关在一个湿漉漉的山洞之内,什么话也不说,上来就是一顿打。
不止是打一次,而是每隔一个时辰打一次。
动手之人显然是个练家子,在不伤及筋骨的情况下,专挑肉痛的地方打。
头一个时辰是赤手空拳的打,足足打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停下。
第二时辰便改用了木棍,照着屁股打足了一百棍。
第三个时辰则找来了藤条和竹枝,扒光了衣服吊着打。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那些人光打还不够,不仅找来了野蜂蜜涂在伤口上,还弄来了一个蚂蚁窝。。。。。。
担任刑部尚书多年,威远侯见惯了审讯的手段,十分清楚越是简单的手段,对于折磨人心最是有效。
一夜的时间,已经让他身心受到了无比巨大的伤害。
再次看到黑衣蒙面山匪出现时,威远侯哭喊道:“求求你,别再打我了,有什么要求你倒是开口提啊。。。。。。”
他真的要崩溃了,眼前的劫匪每次来都一声不吭,蒙头就是一顿毒打,从头到尾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从未曾如此近距离的体会过痛苦与绝望,以至于在见到山匪时,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希望对方能够下手轻一些,而是希望对方能够开口说句话,哪怕是哼一声也行。
可是他的希望注定不能达成,在遭受一顿毒打之后,山匪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
一个时辰就像是一年那样的漫长,好在如今已是立夏季节,山洞潮湿阴冷,倒也不至于太过难熬。
关了一整夜,山匪没有送来任何食物。
饿了还能忍受,渴了就只能贴在岩壁上,舔舐从岩缝里渗出的水滴。
“抓了我,又不说想要干什么,每隔一个时辰折磨我一次,每次都不带重样,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你们还是不是人?说话啊,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倒是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