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游刺身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在黜陟使面前,他没有任何谈条件的资格。
双腿渐弯,在膝盖接触地面那一刻,游刺史放下了所有的矜持,谄笑道:“这样的高度,大人可否满意?”
江景辰低垂眼眸,看着跪在身前,脸上堆满媚笑的一州刺身,他的心中忽然多出一种往日从未有过的情绪。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话:这就是官啊!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以往,为了复仇费劲心机谨慎谋划。
如今只需凭借黜陟使的身份,就能够压得别人抬不起头。
权力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挺起脊梁,也能够压弯双膝。
一旦沾染,便只会想要更多。
“游刺史,这好好的说着话,怎么突然就跪下了,难不成是要向本官磕头认错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一支利箭,瞬间击穿了游刺史的内心。
“是,下官向江大人诚心悔过,恳请江大人原谅。”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响声过后,游刺史脸上堆着笑。
都说官大一级压能够压死人,可他的官位比对方大了一品,却依旧不得不卑躬屈膝,以乞一条生路。
这便是京官与外官的区别,只因黜陟使这样的重权之职,永远不可能落到外官的头上。
这一刻,游刺史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野望:入京为官,拼死也要入京为官。
此念一起,对于接下去该如何去做,心中便有了头绪。
在纯王与朱相之间,现阶段当属朱相能够给予他更大的助力,那便。。。。。。割肉自救。
江景辰笑容渐盛,缓缓开口道:“既然游刺史有此诚心,那本官便给你一个机会,以你的名义发布通缉公文,缉拿火烧县衙的白莲教总坛那些反贼。”
白莲教反贼?游刺史心头一突,隐隐察觉到眼前这位新任黜陟使像是憋着股坏劲,似乎是在下一盘大棋,大到有可能将整个淮南道的官吏都囊括其中。
太平盛世之下,用什么名义不好,非要用上“反贼”二字。。。。。。
这无异于是在玩火,随时都有可能自焚。
这家伙,到底是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才敢这么无所顾忌?
相比于前去审问牢狱中的那些人,捉拿白莲教众这件事倒是好办一些,只不过。。。。。。
“江大人,先前纯王有令,不得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您看。。。。。。是不是先行斟酌一番,之后再做安排?”
江景辰淡淡开口道:“游刺史,本官早已将那十六字逆言呈奏御前。”
有些话,点到为止,无需多言。
而有些事,根本没有的选。
游刺史既能拉的下面子下跪,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反对什么。
更何况,他的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毕竟捉拿反贼也是一件立功之事,说不定就能够以此功劳,再加上朱相从中运作,顺利调任京中为官也说不定。
想罢,当即不再迟疑,游刺史恭敬告退之后,返回衙门,以刺史之名颁布通缉令,随后马不停蹄召集官兵冲向白莲教总坛。
“不要让一个人逃走,全部抓回大营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