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铁甲与郑天雷见了那刀客,如同见了亲娘老子,激动得挥手大叫:“大侠留步……大侠留步……”
那刀客勒住马头,黑马前蹄高扬,望空蹬踢,果然是一匹神驹。
刀客在远处叫道:“二位叫我何事?”他声音粗浑,却是沉稳而有威严。
郑天雷飞奔过去,只怕那刀客不翼而飞:“大侠,救救咱们,咱们迷路了!”
那刀客一笑:“你们是外地人吧?”
郑天雷笑道:“真是慧眼独具!”
刀客摘下斗笠,只见他面皮黝黑,沧桑尽显,双眼炯炯,神情中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刚毅:“这山叫‘鬼山’,往前去就是‘冥谷’。在南冥,这两个地方十分邪气,若不认得路的,误闯进来,十有八九被困死当中。”
朱铁甲一脸恭维:“还好遇到大侠,望大侠给我们主仆指一条明路!”
刀客一笑:“那有何难!”说着翻身下马:“跟着我走,我带你们出去!”
三人牵马前行,交谈之下,原来那刀客名叫张亮,神刀宗的一个堂主。如今南冥大乱,生灵涂炭。神刀宗秉持侠义之道,四处奔波救民。
几日前,神刀宗水路弟兄偶然在南海发现一艘商船,意欲劫了商船来救济难民。谁知那船上有个高手,神刀宗前后几波人都被他打伤。
神刀宗的人一路盯着那商船,眼看商船靠近南冥,预计于今日申时到达南冥孤云渡。神刀宗遂集结全宗上下,势必在孤云渡口劫下商船。
郑天雷听罢,不禁身心振奋,意欲与张亮同去孤云渡。当下与朱铁甲商量:“铁甲师傅,这便是说书人口里的‘劫富济贫’么?咱们也去看看,实在有趣得很!”
朱铁甲眉头一皱:“别胡闹,人家是去打架拼命,咱们去干什么?”
郑天雷不死心:“咱们去吧!说不准,沈惊鸿也会去呢!”
张亮一听,笑道:“你们在找沈惊鸿?”
郑天雷连连点头:“你认得她?”
张亮道:“那倒不认识,不过,像你这样的富家公子,想要追沈惊鸿的多了去了!若你们要找女人,便去天都找。那里美女如云,应有尽有,而孤云渡……”说到这里,他眼神中现出一抹决绝,望着南方:“那里,只有流血和死亡!”
郑天雷还是不死心:“大哥,我铁甲师傅会武功,他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就带我们去罢!”
朱铁甲听郑天雷都出口了,自己也不好推却,只能抱拳道:“张大侠,我乃神机营退役的老兵,有用得上之处,只管吩咐!”
张亮听他是神机营退役,脸上欣然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二位!”
三人一路疾行,走了三四十里,终于来到孤云渡口。
那渡口人头攒动,刀戟林立,这些人南冥的江湖人士几乎均已到齐。这些人各怀心思,借着劫富济贫为名,都欲从中捞取好处。
而渡口之外,那林边路上,只见数不清的难民扶老携幼,巴巴地望着神刀宗能取得胜利。只有他们得胜,众人才有饭吃。
郑天雷自难民堆中经过,所见所闻,都是触目惊心。那些难民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双眼暗淡,更有染上瘟疫的,皮肤溃烂,惨不忍睹。一时间,那一片哀声遍野,哭声不绝,不时听到有人死去的消息。
郑天雷走到一株榕树下,只见一个五岁小女孩正在摇着一个老头的臂膀。那老头七八十岁,背靠树杆一动不动。
小女孩一直摇那老人:“爷爷爷爷!别睡了,草儿饿了……”
那老人头颅低垂,仿佛听不到孙女的叫唤。
“爷爷!草儿饿了……你说送饭的大船怎么还没来啊!”
草儿看爷爷不答应自己,渐渐心急,抹着眼睛就哭了起来。郑天雷走近一看,那老人身子冰冷僵硬,已经死去多时。低头间,草儿大大的眼睛瞪着自己:“哥哥哥哥!你也是来等大船的么?”
郑天雷心中一颤,忍住眼泪淡淡一笑:“是啊!哥哥也来等船!”
草儿望着爷爷:“可是爷爷睡着了,我叫不醒他,哥哥帮我叫醒爷爷好么?”
郑天雷弯下身子,将草儿抱在怀里,轻轻一笑:“爷爷累了!让他睡吧!不用叫他了……”
草儿愣住,急了:“爷爷答应草儿要一起等那大船,他不会骗我的,我要叫醒他!”
郑天雷低下头,老人微闭双眼,脸上挂着一丝平静的笑容,好像还在给孙女说故事一样。一缕清风吹来,吹弄着他额前苍白的头发,更显安静祥和。大慨他临死之际,不愿惊吓到孙女,所以才靠着一股意念,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与世长辞。
郑天雷对草儿道:“爷爷在和草儿玩一个游戏,要你跟哥哥去一个地方藏起来,爷爷醒了就来找你。如果草儿能赢,想要什么爷爷都给你!”
草儿一愣:“我要吃好吃的,很多很多好吃的!”
“好,现在,哥哥带你去藏起来!”郑天雷抱着她,一步步绕过榕树,草儿看着爷爷,不忘记大喊:“爷爷,你一定要来找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