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始终不肯接受掌门之位,玄真子无法,只能说道:“此事容后再议,你刚回紫霞,想是十分劳累,快回去休息吧!”
沈惊鸿点了点头,忽又道:“师傅,一路上我都听人说,凌师弟坠入魔道血洗天都府,是不是真的?”
玄真子点了点头。
沈惊鸿心中一痛,默然无语。若此事是真的,那么从今往后,他们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了。
玄真子缓缓走到门口,又想起萧靖初入紫霞时的情景,不由得喟然长叹。
沈惊鸿望着他的背影,那消瘦的背影似乎一下子又苍老了几十岁。
玄真子摇摇晃晃跨了出去,却是悲然念道:“靖儿啊靖儿,好傻的孩子啊!”
……
马回祁云十二峰,路绕九水十地通
不晓青山千万重,隐有玄仙在道中
天都府东北去七千七百里地是青州,青州有一座环形高山,名祁云。祁云之下有河,名九水。
九水河分为九路,向南流走,因此这河又被称作“十地通”。据说“十地通”乃中州水源起始之处,滋养了中土无数生灵。
若是往常,那九水河上船只来往,游客商旅络绎不绝。可自从玄蛇现世,九水被毒瘴污染,那河上便是鱼虾不活,更望不到一只行船。
祁云山西北小路上,有一辆牛车缓缓行来。那车上有三人,一老二少。
那老者身着黑衣布衫,背着黄旧布袋,小眼塌鼻,左脸一道淤青印记,此人的眼神却如寒星夺目。他左边坐着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少年眉目清俊,手里握着一把铁剑,挥来挥去,看是正在参悟剑诀。
牛车上大大小小挂了许多东西,干鱼辣椒,野兔野鸡,再有就是酒坛和大米,一应吃的应有尽有。
车中间睡着一人,一袭青衫,浑身酒气,就如死猪一般人事不省。
老者一边赶车,一边回头看了看车中青衫男子,气不打一出来:“他妈的,咱们累死累活,他倒是好做白日大梦。”
那舞剑的少年一笑:“多宝爷爷,师傅喝醉了酒,自然要睡觉啦!”
多宝爷爷气得胡须都飞了起来:“早知道就不去天狐宫接他,让他在那骚狐狸堆里自生自灭。”
“那不行,阿九姐姐不是说了,师傅的戾气冲撞了玉狐灵尊,使得灵尊发狂,吃了周边两个村庄的村民。若不带走师傅,灵尊再发狂,下次吃的就不是村民啦!”
“那……那总不能一直带着他,你看看他,自从往香山安葬了兔九公回来,整日里不是喝酒就是睡觉,还得让我这老头子养他,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少年努了努嘴:“郭大哥说了,等他回月之窘安排妥当,便来接师傅过去。那时,咱们也跟着去。”
多宝听他说这一句,怒气消了:“说的是,这小子欠我两万两银子,那姓郭的小子硬要充冤大头,这笔钱就算到他头上去……”
这时,牛车上的男子翻个身:“不给,一分都不给……”
多宝气得大叫一声,欠钱的人还这么硬气,真是世风日下。就要把他扔下车去,幸好是那舞剑的少年极力阻拦。
这时,前方哭哭啼啼走来一群难民,这些人皮肤溃烂,双眼发红,口吐绿水,看起来好不吓人。
多宝勒住牛车,对那舞剑的少年道:“小川,调头,前方也闹瘟疫,去不得了。”
刚说完,前方一个妇人倒在地上,狂吐不止。她的一双儿女年纪尚幼,都不过四五岁光景,急得手足无措,趴在她身上大哭。
小川牵转牛头,不忍再看。
牛车上的青衫男子却忽然一个翻身,跳下牛车,向那妇人走了过去。
众难民都怔怔看着他,这年头,谁遇到他们不是远远躲开,这人反是迎了上来,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青衫人走到那妇人身边,并指点住她几处要穴:“小川,取雄黄酒和解毒丹来……”
小川听见他终于说话,愣了一愣,随即大喜:“师傅,我这就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