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元海家的一醒,就疼得龇牙咧嘴,不住的抽气。
第五十五章 各房趁乱打劫
“可是清醒了?”苏丽言淡淡的问了一句,也不知道她是在问元海家的,还是问这些下人们都清醒了过来没有,众人谁也不敢答腔,可是却又谁也不敢答腔,此时苦逼的元海媳妇,被众人掐醒后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她哭丧着一张脸,心里早将这些下头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平日只觉得威风不已的管事嬷嬷,此时如同一个催命的阎王般,早知道,也不为了贪图摆威风,使了计调到这三少夫人的院子过来,做甚么管事嬷嬷,如今倒是将自己全家的卿卿性命都快搭上了。
“三少夫人开恩,可不关奴婢们的事儿啊,这些钱财失窃之事,奴婢们是断断不敢做的,求三少夫人开恩”元海家的一想到三千两银子的巨债压在自已身上,就觉得两眼发黑,前途无亮,就如同身上压着一座巨山般,不止自己得一辈子做牛做马,连自己的儿子孙子,子子孙孙好几代,做牛做马才还得清。这可不是简单的形容下人们为主子办事做牛做马一个尽忠,而是真正的如同牛马般做事才成,以这三少夫人的脾气,她不是说笑的,可三千两银子,分派到每人身上,也最少有两三百两之多,如果一整天吃得比鸡少,干得比牛多,以最苦最累的活儿,都抢着干来计算的话,一天大约能挣上七八文铜钱,如今世道艰难,一两银子足有一千枚铜钱之多,就算一天挣十枚,一年中的三分之一时间,才不过挣上一两银子,这两三百两银子。得还到猴年马月去?
元海家的一想,又是直欲吐血,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也爬不起身,只爬着向苏丽言挪了过去。一边哭得鼻涕眼泪横流:“三少夫人开恩。奴婢实在是不知道是哪些子眼黑心恶的昧了夫人银子,这三千两,就是杀了奴婢卖肉,也是赔不起的啊。”她嘴里哭嚎得凶。不过昨日才在苏丽言身上吃过亏,多少知道这姑娘看着心软好说话,面容稚嫩。不过心志却是极其坚定,简直是标准的面善心恶的典型,哪里会因为她的哭嚎而心软。就是换了她自己,得知丢了这么多银子时,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毕竟这银子再多,那也不嫌烧手啊。更何况苏丽言所说的这些东西,元海家的可是亲眼瞧见那些子下人们伸了手拿的,实际上还不止这些。说不定还有多,只是这位主子不想再说。反正就如同她说的,再说得银子多,数目大,众人赔不起了,可不就是一堆数字么,倒不如说个三千两,分派到众人身上,也左不过是众人一大家子辛苦干个两三辈子的事情,也不会离谱夸张,却是让人没了借口抵赖,偏生她又不让众人去以死谢罪,端是钝刀子割肉的手法,心狠手辣而又心肠恶啊。
元海家的心里有些无助,哭得越发是伤心。众下人之前没明白过来,此时听她哭嚎的意思,当下一个个的就变了脸色,院子里一时间鬼哭狼嚎,伤心一片,俱都说起自己的无辜与可怜来,希望能博得苏丽言的同情。
苏丽言抿唇微微笑了笑,面容温柔又恬淡,哪里会因为这些人的哭泣罪有应得而心软,她不是真正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锁在深闺没见过世面,一见着这样的情景就会心软同情,这些人今日就是哭死在了她面前,她眉头也不会皱上半分。嫁到元家没几天功夫,教会了她一件事情,那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要想不被人欺负,不能做那被人骑的马,反倒要做那骑马的人!
元海家的见这位夫人一脸淡色,笑得安静矜持的样子,昨日才尝到过她的手段,今日见她这模样,就知她心里决定的事情绝对无法更改,不由哭得更是无助,几百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估计今日要真认下了这么一笔巨债,回头她家男人还不得大耳刮子抽死她,就是连儿女,估计也能与她生分,心里怨恨她至极。一想到这些,元海家的哭得越发伤心,只是哭过之后,想到苏丽言不似寻常小姑娘的坚决,却是越发心寒,浑身发冷,却是做出一个决定来:“三少夫人,这,这些钱,钱和您的嫁妆,真,真不是奴婢拿的,您不能,不能放过奴婢一条生路吗?”元海家的兀自还不愿意死心,但凡能不得罪元家上头的主子们,就能将事情解决,又有谁愿意将自己的顶头上司给全得罪死了?虽然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与,不过元海家的仍旧是要多嘴问了一次。
苏丽言秋水似的大眼睛微微弯了弯,嘴角一朵小小的笑意发花朵般绽放开来,看了元海家的一眼,抿了抿嘴唇,身子微微往靠了靠,极悠闲的苏展了自己的身子,那清闲的模样,好似丢了嫁妆的不是她一般,丝毫瞧不出焦急的神色来,落在元海家的眼里,更是觉得心里凉得可怕,却听苏丽言柔柔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柔嗓音说道:“许嬷嬷也不是与我头一回打交道,昨儿的事情办得挺妥贴,今儿,怎么说话就变得如此可笑了?”她见元海家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是哭得眼泪也流不出来,忍不住又弯了弯嘴角,红嫩的嘴唇因沾了茶水,柔润无比,上头带了淡淡光泽,少女年轻,连唇纹也不见,更显得菱唇小巧美丽,她微微一笑,一口洁白整齐的细小牙齿就露了几颗出来,她连忙伸了袖子将嘴唇半捂住,这才脆生生的开口:“这儿一共欠了三千八百两银子,如今我院子里一个管事的嬷嬷,也就是许嬷嬷,我屋里侍候的不算,厨上总共得三人,院里粗使丫头两人粗使的婆子两人,守门的婆子二人,另加下头的二等管事丫环一名,总共是十一人,三千八百两银子摊到你们人头上,我也不往多了说,反正说多了,你们也赔不上,每人就赔个整数,一个三百两银子罢,这儿已经准备好了纸黑笔砚,你们过来瞧瞧,如果没什么问题,按了手印在上头,每月固定月俸当还债,另外差的,我会向大夫人和太夫人打了招呼,分别从你们男人和儿女的月俸里扣。”
这话并不是商量,而是做了决定了,众人当下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当时听见元海家的这么说,大家还不敢相信,此时一听苏丽言是说真的,都不由又惊又怒又怕,院子里突然间像是平地响起一声惊雷般,死一般的寂静过后,接着是一阵喧哗。
“我不服”“三少夫人,您凭什么扣咱们的银钱”
“就是,堂堂一个少爷夫人,难不成连奴婢的钱都要克扣了!”当下各种怒骂声响成一片,院子里突然间热闹了起来,声音渐渐有大的趋势,几个婆子态度更是激动,好像是恨不能扑过来揪住苏丽言责问般,现场乱不可言。苏丽言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像是突然间被吓住了一般,脸上露出青白之色,她们站在苏丽言身边,苏丽言能感觉得到,这两个姑娘身子已经开始如同筛糠一般,抖了起来。当真是没用!
“好了!”苏丽言淡淡的一句话,却是像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众人的怒骂声与不甘不平的呼叫声,渐渐的停歇了下来,只是看着苏丽言的目光还带了不善,瞪着她纤手里捏着的一叠宣纸,像是恨不能扑上来给她撕个干净般,虽然没说话,不过眼里的愤恨,却是将众人的情绪完全表达了出来。苏丽言浑不在意,先是自顾自的端了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这才嘴角含笑,眼神微冷扫了众人一眼,原本激动的人群,被她这么一看,好似突然间被迎头泼了盆冷水,情绪略略有些平静了下来,苏丽言见大家都没出声了,这才淡淡道:“怎么,不服气?”
当然是不服气的!只是大家原本心里的不服气,在被她这么淡淡的一问时,却突然间生出一种心虚莫名的感觉,没人能与她目光对视,在她视线所到之处,包括元海家的,都低了头下去,刚刚的愤怒与激动,像是潮水般,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唯有一个年约四十许的妇人多少有些不甘,虽然不敢再看她,可是却率先开口:“奴婢确实不服,这三百两银子,可是要了奴婢一家子的命,也是赔不上的,三少夫人凭什么给奴婢做上债务?”
有了出头鸟就好办!苏丽言精神一振,抬头上下仔细打量了这婆子一眼,这密密实实的眼神落到那婆子身上,那婆子就微微缩了缩,双脚不由自主的更是缩进了裙摆里头,身形越发褛得弯了些,这婆子身材高大结实,比寻常男人的身材也不遑多让,此时却是在她目光下恨不能缩成一团,远远的躲开才好,见她知晓怕了,苏丽言这才开口:“我院里的东西丢失了,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是保管不力!”她说到这儿,声音渐渐严肃了起来:“更何况未得主子允许,不止是私自进了房,还敢伸手拿东西,这东西丢了,不找你们赔,找谁赔去?嗯?”
第五十六章 祸水东引没用
苏丽言声音虽然轻软,可是却奇异的带着一股让人不能反驳的威严,众人被她这么一问,当下鸦雀无声,院子里安静异常,苏丽言又冷笑:“借着灭火的名义,将我的院子翻得乱七八糟,如今还想着当做什么事儿也没有?我不管这东西是谁拿的,总之你们是我院子里的人,就有责任替我看好院子,丢了东西,就是找你们赔!养条狗有人进主子房时,还知道叫几声,养了你们这群白眼狼,反倒还长了胆,敢往主子屋里拿了东西丰满自己腰包!我今日就要你们得知,这些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就是拿了,也得给我吐出来!”
众人听了她这话,只觉得心里绝望,有心不服,可是却又说不出两句反驳的话,更何况苏丽言道理虽然歪了些,将人比作狗也侮辱人了些,可是在主子的眼里,奴婢的性命本来就是猪狗不如的,只是没人说出来,怕扫了大家夫人的体面,说这话不好听被人说没教养而已。但这话是由苏丽言说的,大家觉得她是商户之女,好似说这样的话本来天经地义,竟然一时间众人听得羞愤欲死,却没人能去想合不合适的话,只是又气又恨,偏偏却无可奈何,全都一溜儿给跪了下来。
“若是谁像这婆子说的,要了全家性命也赔不上来,那我也是没法子了,可是给过你们机会,既然不愿意赔银子,那么就全家一起扭了打死,这样背主的奴才,就是打死十数个,也是不足可惜的!”苏丽言冷冷一笑,说话声音轻轻的。却是带着一股寒意,让人听出她话里的坚决 之意,并不是开玩笑的,当下又是绝望,又是悔恨怄闷,元海家的脑子转得快。虽然心里也有害怕。不过却不像众人那般一根筋钻进了死胡同里,只觉得自己就权两条选择而已,要么赔钱,要么全家去死。偏偏两样谁也不愿意选,如今才纠结害怕成这副模样,元海家的却是想到另一条路。擦了把眼睛,一下子跪着挪了几步,抬头表情坚定的看着苏丽言:“三少夫人。奴婢有话说,是不是奴婢只要说了,您就会放了奴婢一条生命,不追究奴婢一家子的责任,也不要让奴婢赔钱?”
“哦?”苏丽言微微又笑了起来,刚刚的冰冷如雪好似突然间化了开来一般,看着元海家的。心里暗叹果然出了一个聪明人,面上却是笑着问道:“你有什么话说呢?我要看看你说的话有没有用。才要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了你们一家子的命,如果有用就罢,要是没用,许嬷嬷可别怪我无情。”
自己一大家子的性命在她说来轻描淡写的,元海家的虽然知道她是有意如此说,心里仍旧是一寒,不过听她口气却不像是绝对的样子,好似自己的那做法也并不一定完全不成,倒是微微松了口气,深呼吸了几下,像是给自己坚定决心一般,半晌,眼睛狠狠闭上,才突然间睁了开来,重重的向苏丽言叩了一个头:“三少夫人,奴婢有话说。”她说完,没等苏丽言开口,又接着说道:“今日三少夫人房里起火,奴婢当时慌了,其它院子处有几个老姐妹和丫头都过来帮着灭火,奴婢亲眼瞧着,太夫人院子里的金梅在您的妆枢箱子里,拿了一个猫眼儿一般,好似鸡蛋大小的绿色石头握进了袖口里,这事儿是奴婢亲眼瞧见,估计还有其它人也看见了,可以为奴婢作证,三少夫人,奴婢这么说了,请您不要再与奴婢追究责任,奴婢求三少夫人再给奴婢最后一次机会,往后奴婢绝对好好为三少夫人做事,不敢再有二心。”说完,又是狠狠一个响头叩在地上,显示元海家的决心。
苏丽言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看着元海家的,心里倒是真正在,生出一丝愉悦,太夫人身边的人么?嫁进元家没几天,一些基本的事情她也是了解的,这府里最有体面的丫头分三等,一等分别赐金字排行,二等是银字排行,三等则是玉字排行,一等丫环大多是侍候在太夫人身边,以及大夫人徐氏和二夫人王氏身边,而小一辈的,则是分到银字排行的丫头,玉字排行的,添居最末,这金梅,可是太夫人身边得宠的丫头,就是之前她去向太夫人请安时,跟在太夫人身边低眉顺目的那一个,极得太夫人看重,行事稳重不说,而且不多话。今日倒没看见她,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跑到自己院子里来了,而且还做了这样一个隐君子,敢拿自己东西了,而且那颗像猫眼似的碧绿宝石,是里头最为名贵的,想来这丫头是没胆子的,至于是受谁指使,自然是不言而明。
眼里一下子冷了下来,苏丽言早知道这元家不是好相与的,可是没想到如今正大光明派了人过来偷自己屋里值钱东西的手段,那位也干得出来,也当真是太没品了些,她该不会以为自己会忍气吞声,吃了这么一个闷亏吧?苏丽言冷冷一笑,却是不多话,直接拿了手里那叠子宣纸,仔细查找了一番,找出原本写着元海家名字的那一张,递给她看了看,然后淡淡道:“说得好,撕了吧!”
元海家的颤抖着手,亲自将这张轻飘飘的纸,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珠宝般,拿在手里认真看了好几遍,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认真又对了一次,确认是属于自己的那张欠债了,这才哭着将这张纸撕掉,当下松了很大一口气,又重重给苏丽言叩了几个头,眼里却再也不敢露出什么狡猾之色,而是真心实意的为苏丽言尽忠的表情,这才浑身无力的半跪半爬着退了下去。
众人一见元海家的这模样,当下眼睛一亮,视线就在地上的一堆被撕碎得比指甲还要细小再也拼凑不起来的纸片儿上瞅了瞅,都像是找到了什么光明的道路般,当下争先恐后的开了口来:“三少夫人,奴婢瞧着二夫人身边的金元从您箱子里拿了两锭元定揣在兜儿里的,奴婢亲眼瞧见,奴婢要是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奴婢瞧见院里的银欢拿了一个白玉镯子套到了她自己的手上,估计这会子藏好了!”
“奴婢也瞧见了!”随着众人的七嘴八舌声,有脸露喜色的,也有脸上惊魂失措害怕不已的,种种表情交夹在一起,有绝望无助的,也有喜笑颜开,像是让苏丽言看了一回人生百态,不过元海家的带了头之后,众人七嘴八舌的,倒是将她丢了的东西完全说了个分毫不差,倒是令她有些意外的,每个院子里都派过人过来,却唯有她的婆婆,元大夫人徐氏,只派了身边的丫头金云过来,却并未有人指证她拿了东西,丢的东西也与她清点之后的东西挂上了数,这金红,确实没拿过,倒是令苏丽言有些意外,不知道自己这婆婆当真是觉得不想让儿子颜面无光,还是真如她表现的那般,慈眉善目了。
命人过来画了押按了手印儿,苏丽言收好了纸,这才斯条慢理的看着院子里一众人脸上各有不同的神色,微笑道:“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