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老头子曾经所说的未来,大约在距离现在两百五十年之后,以蒸汽动力为主的铁路列车才会出现,一辆列车的载重量大约能够达到九十吨左右。
而如今,据李贶生所知,长江航线上的内河船只,载重量一般在二十吨到五十吨左右,外海船只的载重量则一般在八十吨到两百吨左右。
相比起海运,列车所主导的陆运也许并不能展现出太大的优势。可相比起极度依靠内河,受到水系限制的河运,以蒸汽列车为主导的陆运,大抵则能够做到不分伯仲。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的天朝做不到用蒸汽列车取代传统的畜力乃至人力运输。
甚至不是制造问题,光靠天朝庞大的手工业规模,依靠着一群手工业者,李贶生都自信于天朝绝对能够搞出几十辆,甚至几百辆蒸汽列车来,维持一条乃至数条铁路线都是没问题的。
问题在于,现在的蒸汽机,就如同李贶生在乡下所看见的实验一样,问题多,容易故障,且维护人员稀少。
现在天朝懂得维护及制造这种原始蒸汽机的人,大概不会超过四位数,除了科学院的那帮人,估计也就只剩下一些为了希望摆脱水力机械,将工坊搬迁到内地的地方,搞出来的实验工坊了。
按照老头子的话说就是,在他的努力下,天朝至少往前推进了一百年,虽然还没法进入蒸汽时代,但也初步有这个资格冲击一下。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对于天朝,现在的问题从来不是生产力不够的问题,不如说,非要较真的话,生产力永远不可能有足够这个说法,无论何时何地,生产力都是不足的。
对于天朝来说,现在的问题绝不是生产力的问题,几百万手工业者都快把整个市场给吃空了,在如今的天朝,以老头子的话说就是,资本主义的萌芽永远都只会是萌芽,而绝对不可能破壳而出——谁他妈敢冒着几百万手工业者的愤怒搞资本主义?那几百万手工业者,背后代表的是上千万的家庭人口,以及围绕着所产生的,至少有着两千万利益相关者。
市场已经饱和,订单量趋于稳定,手工业者的规模已经固定,这种时候,谁敢搞资本主义那一套,那些失业的,被剥削和压榨,以作为原始资本积累的手工业者们,是真的能杀人的。
‘从里昂到西里西亚,几千名到几万名纺织工就能搞得资本家们焦头烂额,而现在中原有五百万手工业者,一半是纺织业的,光是江淮地区就有大约两百万。
哈,这两百万人要是搞起卢德运动来,我估计世界没有哪个资本家能受得了,所谓资本主义的萌芽,永远都只会是萌芽。’
就是这样。
很简单的道理,任何一件事物,都不是从一开始就至臻至美的。想要破坏原本保守,落后却稳定的手工业体系,打造新的工业体系,那么,原始的资本积累可从没有什么温情可言,而几百万手工业者,会为了保卫他们的‘美好生活’而战斗到最后一刻的。
连老头子都不敢说他能抗住几百万手工业者的愤怒。
那么,就反过来想吧。
天朝现在的经济结构和模式,是基于先通过大规模的手工业生产,将铁质农具的生产,将铁器的价格打压到极低之后,通过农村保障体系输入到农村去,开拓农村市场。
这是一套先生产,再解决需求的模式,在过去,凭借着封建制度的权威关系外加上系统的帮助,老头子能够维持这个体系的运作,而现在。。。。。。
城乡对立的加深,已经证明了这一套无非再延续下去。
那么,就加速一下吧。
李贶生将一张地图摆在了眼前的案桌上,那是一副中原地图,没有将行政区划画出来,更多的只是标注了城市,水系和地形。
而在这张地图上,几条线被用鲜红色的墨水清晰的标注了出来。
从广州府到武昌府再到开封府,最后抵达天津县的南北贯穿线。
从重庆府到成都府,再经过汉中抵达西安,之后向西贯穿河西走廊的西部线。
同样从成都出发,抵达昆明府,然后向西经过大理府,穿过整个禅邦自治州,最终延申到沿印度洋海岸的勃固。
金运亨看了看地图,好像看出了些什么,但心里不是很能确定,有些犹豫的问到:
“阁下画出这些红色线,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