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同你一起进宫,”许绎心坐在桌前看着谢清骏轻声道。
谢清骏看着她摇了摇头,道:“如今皇上已开始责怪太医院,听闻今日若不是清溪拦着,只怕当值的两个太医就要被拖下去了。”
许绎心在宫中住过,她自然知道这拖下去的意思,拖下去就意味这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宫中忌讳说死字,所以就算要打死奴才也不直接开口。
“皇上在盛怒之中,清溪还这般阻拦,要是皇上怪罪到她,”许绎心还是忍不住担心谢清溪。
谢清骏摇了摇头,反倒是不担心,他轻声说道:“皇上将恪王爷砸成昏迷不醒,此时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清溪下手的,他只会对清溪有愧疚之情。况且还有太后娘娘在呢,倒是若真的打死太医的话,只怕皇上这残暴的名声就会留下。”
许绎心有些惊讶,她忍不住问道:“难道清溪这会还顾念着皇上的名声?”
一个亲手将自己的丈夫砸成重伤的人的名声?
“虽说命令是皇上下的,可到底是为了恪王爷,清溪只是不愿皇上借以给恪王爷诊治的借口徒造杀孽罢了,”谢清骏摇着头说道。
许绎心这会轻吐了一口,她心疼地说道:“真是难为清溪了,如今都这个时候还有顾念着这么多。”
不过许绎心却还是在担心陆庭舟的伤势,她看着谢清骏轻声说道:“我在外出行医中,就曾遇到一个疑难杂症,伤者便是不小心后脑摔倒在了石块上,从此他就再没醒过来。可是他依旧还有呼吸还有生命体征。”
谢清骏转头看着她,许绎心点了点头,艰难地说道:“这样的病症并非个例,在医书之中就曾经记载过不少。”
所以这也就是许绎心一听陆庭舟是伤在脑子上,这般担忧地原因。
谢清骏何曾不知,所有人千宠万宠着长大的女孩,出嫁不过月余就要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忍不住想起她抱着自己哭的模样。
不知此时她是不是也在恪王爷的床头默默地抹眼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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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殿中,往来的人就连脚步声都轻又轻,如同怕吵醒殿内的人一般。
此时在内殿中,穿着简单宫装的女子,正用帕子替躺在床上的人擦脸。待擦完脸后,她将帕子递给身后的宫人,便开始替他放松手臂肌肉。
虽说如今陆庭舟才昏迷三日,可是谢清溪却让太医教了她推拿之术,但她怀疑自己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估计对他应该没什么用途吧。
不过这会谢清溪摸着他的脸蛋,看着他依旧英俊异常的面孔,突然轻笑了一下,声音甜美又轻柔地说道:“今天汤圆又吃了好多肉,没你看着我,我觉得我好像有点管不住他。”
谢清溪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那处就是被玉石笔山砸开的伤口,可就是的伤让他一直没有醒来。
其实她从心底觉得他是真的累了,每天和这些虚伪的人在一块,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虚以委蛇的事情,他一定很累吧。
她伸手握住陆庭舟的手掌,忍不住抬起他的手,让这只温暖宽厚的手掌贴着自己的脸颊,可下一刻,她眼睛突然睁大,盯着面前的人。
待她正要说话时,就听一片脚步声朝里面正来。
太后在身边宫女的搀扶走了进来,她看着坐在陆庭舟床边的谢清溪,面带慈爱地问:“庭舟今日怎么样了?”
“早上的时候喂了一次药,不过只喝下一小半,”谢清溪将那只手轻轻地放回床榻上,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好孩子,难为你了,”太后看着面前面容平和的谢清溪,先前几乎还不能相信她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会这般平淡,可这几日昭和殿的消息不断传回寿康宫,看着她进退有度的模样,太后反而是心酸的安心。
“母后千万别这么说,王爷不过是暂时昏睡而已,我相信过两日他就能醒来了。若是王爷醒来后,直到母后一直为他担忧,只怕心里也会愧疚的,”谢清溪站在太后面前,她穿着浅草色绣穿花蝴蝶宫装,面容温婉动人,微微弯着的脖颈柔软又白皙,可是那弯曲的弧度却透着一丝倔强。
若是先前太后还对这个儿媳妇有一丝不满,可是这会谢清溪不吵不闹地大气作风,倒是让她心里头颇为受用。虽说是皇帝将陆庭舟砸伤的,可太后终究还是希望这兄弟两人不好出现嫌隙才好。
“好了,你陪我出去坐坐吧,让宫人先照顾庭舟,”太后柔声说道。
谢清溪低头应了声是,就上前搀扶着太后的手臂,两人携手去了外间。
待两人都坐下之后,太后瞧着周围的人一眼,轻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和恪王妃说说贴己话。”
等宫人鱼贯退出后,太后这才看着谢清溪的面容,轻声说道:“我听说你昨晚在这里守了好久才睡下。”
“太医说王爷这两日便能醒来,所以我想让他醒来第一眼就看见自己,”谢清溪低头轻声回复,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还带着一份羞涩,似乎是因这样的小心思而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