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嗯……”黑色长发的男人手指轻扣着藤椅,若有所思,“说起来……这次的任务是在Z市吧?整个南部的铁路中枢。只要坐上列车,去哪里都有可能。的确,很难追踪。恐怕是……筹划很久了吧……”
宽敞的大房间里静悄悄的,明明站满了人,却连呼吸声也听不到。
灰尘在阳光里无序的翻滚着,好像代替了所有人心中的紧张翻腾……
李啸白的侧脸在这样的阳光下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温度,却怎么也让人暖和不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的避开藤椅上的男人。
那个人,再美也是不能直视的。
“就这么……”他冷淡的凝视着窗外,好像能透过重重叠嶂看到那果断离去的少年背影一般,喃喃自语,“就这么……想要离开么……”
墨七背上的伤抽疼了一下,这让他回过神来转眼看向一旁的墨五。
该是执行者向决策者请示行动方向的时候了。
“老爷?”墨五轻声询问望着窗外出神的男人。
“找到他,不用捉回来……”李啸白望着远方淡淡微笑,“也是时候让小孩子出去见见世面了。”
众人轻声应着低下头,没人敢说,男人的笑容看上去,好残忍……
………………
…………
李笑白轻巧的甩掉刀上的血,弯腰掏出尸体口袋里的身份证。
“陈文华?好普通……唔……就叫这个吧。”
车灯的强光开始从远方推开浓重的夜,扫向满是血迹的地方,汽笛声愈发嘹亮……呼啸而过的铁皮列车下碾碎的肉块,又有谁知道是活人还是尸体呢?
熙熙攘攘的旅人在车站里一无所知的进站上车,这偏僻铁轨角落里的一条人命,天亮了,也不过是一条迅速被淹没在吵杂都市中的“无名氏卧轨”小新闻而已……
黑发少年将身份证收在牛仔裤口袋里,如同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隐藏进了无边的夜色……
………………
…………
我家门前有一条铁路。
在我出生前就有了。
弯弯沿沿的伸向我所不知道的地方……
列车经过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在震动。
我的布娃娃,我没有头的小熊,甚至我盘子里的果冻……
但当它离开了,就什么也不剩。
“快过来吃饭!”
妈妈喊我。
“来了!”
我拽起小熊,跳下窗台,跑向客厅。
列车轰隆隆的从窗口的铁路上开过去……
淹没了妈妈抱怨要搬家的声音,也淹没了爸爸在看的新闻里寻找卧轨无名青年家属的讣告……
列车带起的风扬起我桌子上的蜡笔画,灰色天空下黑色铁轨上的黑发少年,现在大约已经坐在列车上,手撑下巴看着窗外,百无聊赖的开始了他的旅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