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慕良?”万清回到家里,就听说大女儿在书房等自己。
“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女儿今日去了司礼监没见着林公公,本想同当值的禀笔打了招呼再走,接着就遇见他了。”兰沁禾答道。
“慕良。”万清抿了口茶,想了想关于这个人的事情。“我从前跟你讲过不少他的事儿,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过。怎么,是他今天对你说了什么话?”
“母亲,”兰沁禾又无奈又好笑,“您就别套女儿的话了。”
万清哼笑了一声,停止了发问,说道,“他这个人还是实心办事的,手段是狠了些,但是大局上是靠谱的。”
“我听说慕良每年都从各地甄选不少美女送进自己的府里,那些都是伺候他的?”
“慕良贪权,但是不贪人。”万清摇了摇头,“他搜罗那么多美女都是献给皇上的,自己倒是周围连个伺候丫鬟都不见。”
“他今年,也就三十出头吧。”万清算了算,“若是他能当上掌印的位置,又能同我们交好,工部也就好办些了。”
工部在下面同各处的河道衙门、制造局、针工局等等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慕良成了掌印,又同兰家交好,不管什么事都会少很多麻烦。
他打个招呼的事情,轮到万清和下面的官员,便是艰难险阻。
“母亲想同慕良交好?”兰沁禾问。
“司礼监的那些人,谁不想交好。”万清道,“这个慕良对皇帝是极为忠心的,要想拉拢他不容易。只要他不倒向……便是好事了。”
“母亲,有件事女儿得告诉您。”兰沁禾有些迟疑,不知道今天自己冒然去司礼监见了慕良、同他说了那些话,是不是犯了忌讳。
她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万清听完后皱起了眉。
“他真这么说?”
“是。”
“你确定他真说‘你以后还是首揆’这种话?”
“千真万确。”兰沁禾一顿,“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万清起身,背着手在房间踱步了片刻,“你不知道慕良,他嘴巴紧得很,从不向外人透口风。如今日这般赤。裸。裸的明示,是绝不会有的。”
她狐疑地看了眼兰沁禾,“你是第一次见他,他怎么会同你说这些话。”
“想来是要我做个传声筒,将这些话告诉母亲。”
“不可能,内阁的票拟都要司礼监批红,我同他打了五年的交道了,算上先帝在时,也差不多认识八年了,他要说早该说了。”
“怕是不方便对母亲直言。”兰沁禾猜测道。
“你不会是给他什么孝敬了吧。”万清依旧怀疑。
“母亲。”兰沁禾哭笑不得地喊了句,“您当您女儿有多富可敌国,人家能瞧得上我给的孝敬吗。”
“这倒也是,”万清皱着眉,愈发不解,“待我见慕公公时,再一探究竟,这事儿也不急。先去吃饭吧,你父亲还有妹妹都等着了。”
“哥哥呢?”
“贺栎去了秋家,今日在那里过夜,不必等他了。”
……
司礼监
“干爹,歇了吧。”平喜端着灯,看着依旧阅览密报的慕良,有些心疼。
“今晚不歇了。”慕良没有抬头,拿了笔在上面细细批复。
他今年开始渐渐接了林公公的权,但还得料理好自己手下的东厂和镇抚司。
司礼监每日收到无数条锦衣卫的勘察密报,从北京到南京到十三省的大小事务都要看过去,着实忙碌。
平喜见他今晚还要熬,忍不住红了眼睛,跪在地上,“您都几个晚上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如何使得。今儿娘娘见您第一句都是要您保重身子,干爹,儿子求您了,早些休息吧。”
慕良写字的手一顿,熬得有些发红的眼睛看向平喜,不悦道“哭什么,我还没死。”
话是这么说着,他还是听了劝,起身朝房内走去,“行了,过来替我梳洗更衣。”
“诶。”平喜擦了擦眼泪走上前,将慕良的鞋袜脱了,伺候他洗脚。
男人闭着眼坐在床上,由着平喜动作。他漫不经心似地开口,“今日娘娘去看过老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