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地望着她,目光如刀。他本不想过问过去之事,可一看到她那一笑一颦,心里又刀割一般。
那晚……那晚之事,她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从那山崖上下来,飘飘荡荡魂不知所终。后来她遇上傅影深,回到平阳坞,却又被傅叶鸣关进地宫浸泡在那观音泉中。她大难不死逃了出来,可她还是没有丝毫那人的消息。她长叹一口气,江湖茫茫,她要到哪里去寻他?
谢无涯说你下山找傅流云去了,看起来,你运气不大好哇,人还没找到?
叶寒凉酸溜溜地看着她,眉眼带笑,咬牙切齿。
谢……谢无涯他……他没死……
阿七猛地站起来,心跳如擂。那家伙居然如此命大!想起那夜在断崖被他欺负,她气得牙根痒痒……
你怎么啦?可是谢无涯……那夜,他欺负你了?
叶寒凉看出她脸色骤变,猜测到那晚必有事发生。这丫头心思单纯,她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什么都写在脸上。
他……并不曾得逞,是小鱼儿救了我。但那臭男人实在可恨,你怎么会与这种人称兄道弟?
她恨恨地将手中啃了一半的青果往他脸上砸去。
叶寒凉表情怪异地瞥了她一眼。
就你这样的,竟能勾起他的欲念?
他一把接住那只迎面飞来的青果,嘻笑道。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呀?
那女孩儿被他气得脸色通红,她抓起果盘里的果子,往他嘴里塞去。
叶寒凉顺势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一拉一拽,一条粉被将人裹粽子般地一并卷在怀里。
你……你做什么?
阿七奋力挣扎着。那温润的薄唇贴在她羞红的脸上,氤氲的气息带着淡淡桔梗花的芬芳,迎面扑来。
坐好,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他在她耳畔轻声低喃。
什么?
她惊愕得定在他怀中,靠在他胸前,待她反应过来,又惊跳起来。船摇晃着,她站也站不稳,跌跌撞撞,半跪在船板之上。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张脸羞的如火一般通红,他方才在她耳边说,说谢无涯其实并不能……人道。可他差点儿……
她手脚冰冷地半跪在船板之上,一张粉脸却火烧一般。
围站在船舷之下的黑衣,如鬼魅般的身影凝固在黑暗中,仿佛与那浓稠的夜色融为一体。船上寂然无声,只听见船头破浪之声。叶寒凉俯身将她拉起来,她轻盈得如同一片白羽。那双白生生的手腕纤细而柔弱,叶寒凉的手指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掌中细腻如丝,却又冰冷如雪。
他的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白色中衣,在淡淡烛光照耀之下,线条分明的身体若隐若现。烛光如轻纱般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伟健的身姿。叶寒凉的目光如雨洒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惊惶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呼吸变得急促。他慢慢地松开手来,为打破尴尬,他指着舱外那些枯枝一样站着的黑衣人。
那些,都是些什么人?把你押犯人一般地要押往何处?
犯人是你,不是我。居然两次上了贼船,那凤舞姑娘可是凤舞楼的花魁,姿容超绝,可不知你怎么就得罪了她,要不是我无意闯入,你呀怕早做了人家刀下亡魂了。
阿七慢慢地坐在小桌边,手中抓了一只果子,轻轻地咬着,嘴角带笑,透过小窗望着那莹白的月,江风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带来一丝沁凉。她看了他一眼,心中一荡。这家伙该不会是一路自北地跟着她到了这南国吧!当日她心中茫然,不辞而别,睽违数月,再见他时,心中竟涌起丝丝喜悦之情。
原来,竟是姑娘救了在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看来在下只有做牛做马来报答了。姑娘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