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灯光昏暗的房间出来,阮青禾跌跌撞撞,拼命冲出了别墅的大门。
朴佑振寸步不离她身后,拖住她的后腰往车上塞。
“人多眼杂,别任性。”他目光深沉,将她牢牢压在副驾驶上,“阮青禾,你要听我的话。”
她绝望地坐在椅子上,脸转向窗外,一眼都不肯再看他。
朴佑振沉默地开着车,连一句都不为自己解释。
他们经过汉溪江,阮青禾却突然看见汉溪江广场上的巨幅屏幕,正在滚动金文熙的代言广告。
她第一次在这样大的屏幕上见到金文熙堪称完美的那张脸,即便是日日相见,心跳仍如漏了一拍。
而她神情的变化被朴佑振敏感地捕捉到,第一次出声询问:“在想什么?”
阮青禾闭上眼睛,神色悲戚。
“在想如果走到金文熙这一步,需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在想原来佑振哥每天做的事情,竟然这样令人恶心。”
“在想秀美前辈到底是怎么死的,而你晚晚接送她,又是将她送到什么样的人手里?”
她再天真再单纯再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也知道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初见我,你为什么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她的眼睛里泛起泪光,“是不是像秀美前辈一样没有了亲人的孤女,更容易受人掌控?即便是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和委屈,也没有能站起身来,替自己撑腰的人?”
身如漂萍,又负巨债。
小小年纪,一直生长在经纪公司的掌控中,没有读书,也从不让她出去打工。
她像是一只依附着星耀娱乐而生存的寄生虫,一点点被侵蚀掉人之为人能堂堂正正站起来的能力。
愤怒、伤心、绝望的情绪同时涌上,她控诉他的时候,牙齿磕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顺着洁白的下巴往下滴。
“你在我的父母去世之后,像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对我最好的人,可是你最终的目的…”阮青禾哽咽,说不下去。
“只是要将你卖个好价钱…”
一直沉默的朴佑振却突然开口,面不改色,连声音都没有一点波动地说。
“你猜的不错,姜俊英从发家开始,就最喜欢招像你这样家徒四壁或者亲人不在的小孩子,从小圈养起来。”他平淡的语气下压抑了崩裂的恨意,“你是,我也是。”
他何尝不是如同她一样,早早踏入公司,再也无力抽身离开。
女孩子,用来当招待客人时的贡品。
男孩子,用来当管控女孩的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