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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1页)

老根叔走上前轻拍乞丐,乞丐一个惊吓“啊”地坐起。

月光下的乞丐,看去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此时,见眼前突然冒出两个人能,他身子急速地向后挪动着,还有些稚气的脸上惊恐至极。

“别怕,我们不是鬼,我们是听到你的喊声来救你的。”老根叔蹲下身,轻声安慰着乞丐说,“你能跟我们说说你遇到了什么吗?”

乞丐低头继续抽泣了几下,然后缓缓抬起头,用手一指半截破仓库的门对二人说:“我昨晚就睡在这里面,半夜的时候,突然有双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挣脱了拼命跑出来,那个什么也跟着追出来,又卡住我的脖子,我这时看到了,是,是鬼,好怕人,我就,就吓昏了吧,什么都不知道了。”乞丐说着,仰起头给老根叔看他的脖子。果然,那里有一道黑红的瘀痕,青白的月色下怵目惊心地醒目着。

老根叔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他身旁的满仓,问:“满仓,你看到那个黑影时,注没注意到他有没有影子在地上?”

“没有,绝对没有。鬼没有影子,这个我听老人们讲过,所以当时专门大着胆子注意了一下。”满仓及其肯定地说。

老根叔沉默了,半晌,才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他说着,再次把目光投向满仓。

满仓也正望着他,说:“这仓库这么邪气,不行拆了吧?”

第五十六章 追魂的印章

乞丐事件让满仓再次陷入了沉思。他从传说中的女鬼想到秀秀的死,从秀秀的死想到时常出现在黄昏的影子,又从这影子想到“阴阳脸”的牛头和巴叔的怪举,再从巴叔的怪举想到了遭遇恶鬼的乞丐。

这一桩桩怪事,像一串串沉重的省略号,让他的心中布满了疑点。

难道,这仓库真的是一座不祥之宅?

满仓像个苦苦的思想者,拄着腮帮子苦思冥想了三天三夜,最后作出一个决定:人都说尿粪辟邪,那么就拆掉仓库,建公厕!

说干就干,满仓和村里其他干部简单商量了一下就定了下来。

要拆仓库,首先满仓一家得从仓库搬出来。这倒不难,满仓想,反正儿子小涛长期住在姥姥申敏家,宽宽以后干脆就去场部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剩下自己一个人就好办了,在村部办公室随便搭张床就可以了。至于巧珍以前的屋子,他是绝然不会去住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那曾经是巧珍和山娃的家,他无法面对。二是在那房子里曾经住过的山娃和李继山都属于横死,迷信说法那房子阴气太重,不吉利。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如果不是天气的突然变化,应该就可以动工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工程一切就绪的时候,东北的天空,突然出现了历史上少有的反常变化。

那是重阳节刚刚过去不久的一天早晨,听了一宿风雨声的牛村人一推门,竟发现外面的世界白白地挂上了一层薄薄的霜雪。地上的牛粪也冻成了一个挨一个的硬疙瘩,要用铁锹轻轻地一铲才会活动。

这年的这个冬天,就这么奇怪地早早地来了。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土地也在日益一日地封冻,满仓推仓库盖公厕的计划也就被封冻到了来年春天。

元旦一过,春节和十五也走马灯似地过去了。很快,阳春三月便乘着东风的花轿来了。

该准备准备动工了。一天,满仓看着**灿烂、融雪成溪的窗外,便琢磨着是先搬家的时候了。

一想到这座充满邪气的仓库就要从牛村消失了,自己和小村的厄运也很快就会过去,满仓的心里就欢快得像有一只小鸟在歌唱,就像孩童时代要过六一儿童节一般。

可满仓实在没有想到,他的一个心思一个举动,都像冥冥之中有人偷窥监视似的,以至于他还没有动手,就有人先动手了!

这天,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宽宽还在睡着,满仓就早早起来,准备收拾收拾送宽宽去场部爷爷家。他把宽宽日常用的东西打成包,然后拎起准备放到摩托车上去,可刚一推开屋门,便见门前老树上,一个白衣人正悠悠荡荡地吊在上面。

满仓一屁股跌坐在门槛上,手里的包裹滚出好远。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突然僵硬的双腿怎么也使不上劲儿。无奈,他只好掩住脸趴在膝盖上,想以此平复自己要蹦出腔子来的一颗心。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满仓大着胆子慢慢抬起头,再次战战兢兢眼睛半睁半闭地向树上望去。这一望,才看清楚吊在树上的只是一件白衫而已,白衫随风飘动,乍一看,就像一个白衣人吊在树上。

满仓的力气立刻恢复了几分,他爬起来,壮着胆子走过去。只见惨白惨白的白衫胸前,竟有几个血红血红的大字在随风狰狞地飘舞着:

“谁拆我屋,必索其魂!”

字的上面,还印着一只黑黑的手掌印。掌印尖尖细长,似乎是一只女人的手。手掌的五指尖上还向下滴着血,在冥冥的晨光中宛若一枚追魂的印章,惊人魂魄。

满仓的头皮和脊背开始感到了嗖嗖的凉气,很快,凉气变成了寒气,并绳索一般紧紧地捆绑住了他,使他的呼吸变得一阵阵紧促起来。最后,他挣扎般一反平时的镇静,用两条已经不听使唤了的腿挪至门前,“砰!”地关闭房门缩回了屋里,再也不肯出来。

满仓缩回屋里,想起乞丐事件中他看到的黑影,心中更是害怕,便紧紧地躺靠在还在酣睡中的宽宽身边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仿佛要从这小小的瘦弱的身躯上汲取恢复体力的力量似的。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时,太阳的脸已笑眯眯地贴近床前,屋内明晃晃地洒满了阳光。

这让满仓内心的恐惧立刻减掉了一大半,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窗前向外望去。窗外门前的老树上,悠悠荡荡的白色大褂不知何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欢呼雀跃的鸟儿,正藏猫猫样儿在繁茂的枝枝丫丫间忽而集体飞起,忽而集体落下。

大褂自己是不会飞走的,显然,这是一个人为的事件!那么,会是谁呢?满仓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在心里说:管他是谁呢,只要不是真正的鬼就不怕!

满仓这样想着,浑身又来了劲儿,准备按原计划行事。他转身在厨房里简单做了饭,然后回到卧室准备喊宽宽起床好去场部爷爷奶奶家。

他走到宽宽跟前,伸出手正要去拍宽宽的脑袋,手刚伸至一半,却突然停住了,脸上也突显出惊愕的神色:

宽宽身上的被子上,隐隐约约也印着一只黑手,跟清晨门前老树上白杉上的那只一模一样。

满仓惊惧地猛一抬头,但见面前的镜子里,自己的后背上也印着同样惊悚的一枚!

满仓冲出卧室,屋里屋外地寻找着。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只看见一队队牛群大摇大摆地从仓库前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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