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的语速很慢,慢到心平气和。
梦里透着朦胧,带着一股缥缈。
李乐兮泪流满脸,哭着从梦里醒来,惊雷阵阵,她惊慌地掀开锦帐,“若云、若云。”
“娘娘、娘娘,奴婢在呢。”若云推门而进。
“别进来。”李乐兮迅速回过神来,掌心滑过脸颊,竟濡湿了,她痴痴地看着掌心上的泪水。
她慌了,拼命擦去掌心的泪水,胡乱摸去脸上的湿润,殿外又是一道惊雷,她又唤若云。
若云站在原地不动,“娘娘,您说,奴婢不进去,在这里也能听见。方才打雷了,您若害怕,奴婢去请陛下,可好?”
“不用了。”李乐兮眸色黯淡,心中的山陡然拔地高起,沉重地压在心口上,她想喘息,偏偏心口一阵难受。
锦帐内久久无音,若云担忧得不行,试着朝里面说话:“娘娘可是梦魇了,可要吃些糖?”
依旧无声。
若云大着胆子去柜子上取出糖匣子,“娘娘,奴婢给您送进来了?”
无声。她鼓足勇气抱着糖匣子走进去,悄悄地将匣子放在床侧的几上,放下的时候故意将声音放大了些。
若云转身,锦帐内伸出一只手,将糖匣子取走。
若云回到原地再看几上,已空无一物,她顿时松了口气。
她悄悄退出殿宇,春雷阵阵,很快,春雨接踵而至,噼里啪啦地落在地砖上,宫娥们躲入廊下。
寝殿的窗户悄悄开了,探出一只手,伸手接住春雨。
这时,裴瑶也在观雨,丞相坐在她的对面,嘴里说着改革之法,大汉遗留下来的痼疾还是要根除,大魏可以去改动。
可改革不易,动了根本,就会引起世家的不满。
丞相心中担忧,裴瑶面上很平静,不想说改革,而是说起南疆的事情。
丞相说道:“陛下为何不接受南疆的议和?”
“朕为何要接受?”裴瑶反问丞相,“南疆觊觎中原并非一日两日,之前就派了不少人来洛阳搅乱,如今,他们想议和,大魏就得接受?丞相,大国骨气呢?”
丞相羞愧得满面通红,“臣想错了。”
“或许南疆见大魏初立,不敢动他们,可大魏不缺银子,想打就可以打。”裴瑶自信,又得意地说了一句:“朕有皇后,所向披靡。”
本该沉凝的气氛被女帝最后一句话冲散了,丞相也是一笑,附和道:“陛下说得极是,皇后智谋与武功,都是天下第一。”
裴瑶点头,心里也在想:重欲也是天下第一。
“丞相将改革的事情再想想,朕可以让你放手去做,可需有详细的章程,不能有失。记住,你想做就大胆去做,慢慢磨砺,不必急躁。就算你现在有了章程,朕也没有时间去做,如今,南疆虎视眈眈,朕不敢忽视。”裴瑶不懂改革,但信丞相的能力。
南疆与皇后之间,还有些账算不清,轻易放弃不妥。
她既然做了女帝,就要为皇后着想。江山再重,也比不得皇后。
这些话不敢说,她心里有数,亦不会辜负天下万民。
她算不得明君,但会尽力将大魏治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