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澜美丽的脸灿烂的笑容在林一川脑中晃动。他有点不敢相信穆澜真的是出手狠辣杀死东厂六人的刺客珍珑?如果不是她,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枚刻着珍珑的白色云子?只是因为穆胭脂救了杜之仙的命,施恩收她做了关门弟子?杜之仙为何要拜托自己将来护她一命?她和那个出现在杜宅的蒙面女子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救被锦衣卫保护的无涯?迷一样的穆澜让林一川仿佛走进了雾中。
他将云子紧紧攥进了手心。
“少爷。”雁行喊了他一声,看到自家公子晦暗不明的脸色。他低下了头:“小的会保守这个秘密。但是秦刚也去了。削断的另一小片没有找到。不知道秦刚是否会有所怀疑。”
幸好,刻着珍珑二字的一大半被找回来了。林一川没有想清楚。他当机立断:“咱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什么都没看见。这件事连燕声都不能说。”
“是。”
雁行应了。他心里暗想,穆澜如此可恶,就这样放过她吗?
林一川将他的脸色看得清楚明白,一语双关道:“这枚云子要用在紧要处。也许将来,林家会用得上。”
珍珑牵涉着东厂。东厂又掐着林家的脖子。林家投了东厂的消息,锦衣卫很快就会知道。林一川不得不慎重。
第63章发现
穆澜刚出禅房,就看到衙门里的人已经来了,一行人朝案发的禅房方向走去。她看到陈瀚方的背影,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现场很简单,黄衫蒙面男人闯进屋,一刀封喉。仵作填了尸格。衙役从老妇人衣箱中找出了两串散碎铜钱。念她没有亲属,就将钱给了寺里办丧事。僧人们卸了门板将那可怜的老妇人抬到一旁,用领苇席盖了面目。
因陈瀚方有官职在身,衙门里的人也不敢含糊。又细细问了苏沐一遍经过。穆澜见状,又上前讲述了一遍。听说林一川去追的,两名衙役就赶去禅房问话。以便了解凶手的身高体形,方便画影索形,发下海捕文书。
“这老妪孤苦无依,遭此横祸倒也可怜。本官再补些银钱,寺里给她做几天道场,买口薄棺发葬。将来她的远亲再来寺里,也好知晓去何处寻坟祭奠。”陈瀚方拿了锭银子交给了主持。
“陈大人放心。”主持自然满口应允。
陈瀚方叹了口气,带着两名学生告辞下山去了。
僧人将老妪抬走之后,人群便慢慢散了。不多时,这处角落就清冷无人。
穆澜这才慢慢走了过去。她装着欣赏那株高大的老梅,感觉到四周无人窥视,这才悄悄地进了屋。
禅房布置极其简单。一榻一桌。靠墙摆着一只衣柜。桌子上摆了个针线篮。里面还有一双扎着麻线的千层布鞋底。看大小,正是小沙弥静玉这年纪穿的。
仵作用白灰画出了老妪死去时的形状。地上的血已渗进了青砖缝里,边缘有些模糊,大概是被人踩着了。
穆澜在那块血迹模糊的地方蹲下了身,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林一川去追凶手。苏沐瘫坐在地上神智不清。自己走到门口往里看了看。禅房就一间,她站在门口,整间屋子一目了然。那老妇人脖子汩汩冒着血倒在地上。但她显然临死之前想起了什么,手指在地上划了个十字。
当时穆澜不想多事,就没有进去细查。紧接着陈瀚方就带着两名监生进去了。
然而陈瀚方出来后讲述现场时,他并没有提到老妪手指画出来的记号。
三人进去时,难道有人无意中踩到了这里,将那个十字踩得模糊不清?所以陈瀚方才没有发现?
面具师傅的意外出现,让穆澜对这个被一刀抹喉的老妇人生出了兴趣。
她打开了衣箱。里面有三四套旧衣。质底普通,没有补丁。衙役们已经翻找过一遍了。穆澜也没发现更多的线索。
外面传来清脆地诵经声。穆澜走出去一看,静玉搬了个蒲团,跪坐着在梅花树下念经。小脸一片虔诚。
穆澜想到了桌上没做完的那双鞋底。她蹲在静玉面前,柔声问道:“静玉,婆婆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婆婆是不是?”
静玉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婆婆会唱歌哄我睡觉。给我做新衣裳。”
“婆婆姓什么啊?”穆澜想起静玉唱的那首儿歌,不动声色地引着静玉往下说。
静玉低下头,抠着蒲团边的蒲草嘟囔:“她记不清楚啦。主持师父说她是山下梅村的人,所以让我喊她梅婆婆。”
“这棵梅花是谁种的呀?”
“主持师父说是梅婆婆的远房亲戚送她来时种的。”
“梅婆婆从前都不爱说话?最近看到梅花开了,才说话的?”
静玉不高兴了:“婆婆不是哑巴。她就是记性不好。她要唱歌哄我睡觉的。还说要给我做双鞋呢。”
在寺里住了十八年,也不是哑巴。为什么突然会遭到职业杀手的刺杀?面具师傅是为了无涯而来,还是因为这个老妇人?
穆澜见问不出更多,摸摸他的小光头笑道:“给婆婆多念几卷经超度,她来世就有好日子过啦。”
静玉继续虔诚地念经。穆澜站起身想,她应该去山下梅村打听一番。
离开灵光寺时,穆澜突然想起了林一鸣。一起同来,却再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他先行进寺,照理说寺里发生命案。以林一鸣的性格,他应该来看热闹才对。他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