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纪珍棠就非得强调一声:“卖艺不卖身。”
钟逾白置若罔闻,起身时的刹那,他的动作反应出思绪里一时的紊乱,体现在明明摸出了烟盒,摩挲了两下又放下,接下来两秒在思索要做什么才不会显得秩序不整,随后去床头柜取过她的杰作。
钟逾白捏着画纸一角,装模作样地鉴赏了一番上面的几根线条,他不懂画,但是盯着纸张这一两秒,他试图让心静了下来。
“画的如何?”明明作品很粗糙,她倒是脸不红心不跳问。
正因为不懂,所以全部归为——“抽象派。”
纪珍棠朗声一笑。
她扑过去,扯住他最后一粒快要系好扣子:“干嘛全部系回去?”
钟逾白睨她:“画也不好好画,还想怎么样?”
他曲指,敲敲她额角:“一肚子坏水。”
她笑眼盈盈,抬眸看他:“我可不是天生这样,谁惯的呀?”
钟逾白露出一点自认倒霉的无奈笑意,还是那一句,“我惯着,我担着。”
他指一下浴室:“今天就到这里,去洗个澡,别着凉了。”
手指轻碰一下她还裸着的肩膀,指腹轻轻在她柔软的肤上摩挲两下,探她体温。
纪珍棠说:“我没带衣服,你给我两件。”
她出来时,穿着他蓝绸的睡衣睡裤,往床上大大一倒。钟逾白随后出来。他穿浴袍,身上水汽未干,他扫一眼她身上严实的衣物,问:“学校里有传闻?”
纪珍棠闭眼歇了会儿,脑子还没开转,张口就问句什么啊,待几秒后才想起刚刚在车上骗他的那回事,她倏地睁眼,一双刚刚洗净的湿漉漉的眸子瞧着他:“没有啊,我骗你的。”
钟逾白不明所以看着她。
她说:“我坏想法很多,有被迫害妄想症。人家点评我一句,都会发散成一百个不好的可能。”
他躺到她身边,轻抚她脸颊,温柔地说了句:“他人即地狱。”
纪珍棠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钟逾白很平静:“我早就在流言里,活成了一百种不好的样子。”
……差点忘了,还真是。
他可是黑手党!
她笑说:“我还以为,多嘴的人会被你下令诛杀,留下来的都是口风严的,敢怒不敢言。”
他没有笑,神色严肃得宛如在说正事:“让你感到困扰的话,我会这么做。”
就像解决那个姓赵的。
他本就是个被风波裹挟的人,早就不在意,但也承诺过保护好她那颗玻璃做的心,所以钟逾白这样说。
她忽又忧心:“说到这个,我还蛮担心的,赵斯齐的爸爸会不会打击报复你啊。”
钟逾白用指腹轻蹭她的唇线,享受这一刻的静谧爱抚,轻描淡写地交代了这个故事凄凉的结局:“出境了,不会再回。”
他言简意赅,没说个中经过,七个字,给她服下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