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道:“师弟不要插口,听公孙施主慢慢道来,当日之事你我不在现场,孰是孰非,还是请高帮主评正。”
这一番话,表现出名家的风度,高瘦蒲听的暗暗赞佩,元智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敢违背掌门师兄的命令,住壁不语。
停了一下,公孙求剑续道:“求剑一生好剑如命,天下名剑未曾一一见过,那年闻道武当山上得到一套五色剑,其中还伴着一柄母剑;五色剑倒还罢了,求剑却被那柄母剑吸引住了!心想去见识一下,以满足求剑好剑之癖性。‘但一经打听,已有甚多人上山求取五色剑一阅,都未得武当允许,求剑暗道:“五色剑都不得一见,那母剑更不要谈了。”
‘果然二十一年前那天白日,偕同荆内拜山求赐一阅,不得武当山允许,内心甚是不悦,心道:那套剑既不是武当山代代相传之宝,不过是无意中寻得,为何不准别人观赏!’
元清叹道:“那五色剑上刻着五色剑谱,大师兄怕江湖得知,觊觎而起争夺之心,故而绝不让外人借阅,岂知因此树下不少仇家!”
元智忍不住道:“再说那套剑并非无意得来的,早在二百年前便是武当之宝,先辈埋藏地下,二十二年前才发现而已。”
公孙求剑听元清,元智说完,才又道:“只怪求剑一生好剑太甚,那天终日不乐,荆内见我不悦,便提议晚上盗回来,好好看它三日三夜,再送还武当山。‘求剑心想:武当山不给面子,只有盗它回来看看再说,那天晚上便与荆内连袂上山,那知为了一己私欲,竟害得荆内丧失性命,二十年来无一日,求剑不为当年之事,深悔于心;那天晚上,武当山虽然守备森严,却被我夫妇俩人轻而易举闯进藏珍阁,那藏珍阁是十分广大,当下两人便分头寻找,求剑去找的方向尽是经典,毫无所见。不料却被荆内找着了,贤内正拿着珍贵无比的母剑,忽然惊动守剑的武当掌门元明道长……’元清道:“这守剑之责原是我师兄弟三人轮替看守,那天贫道与师弟元智出外办事,只剩前任掌门师兄一人。”
公孙求剑苦笑道:“那天纵然你们师兄弟三人全在,既是刺伤荆内一剑,求剑就是拚命也要在你们三人身上各刺一剑!”
‘荆内本不会被元明道长一剑刺伤,只因寻到母剑后,高兴之下,没有防范到元明道长暗中一剑刺来,伤中要害!’
元清道:“第二日贫道与元智回山,师兄已在弥留状态,但他临去世时,曾说到为了护剑伤害一人,却未说出是谁,仅呼公孙两字便溘然长逝,尔后打听才知是施主夫妇二人,倘若家师兄真是刺了‘追命女侠’一剑,想来他并不知‘追命女侠’得到母剑,竟不会还手!”
公孙求剑流泪道:“求剑陡闻荆内一声惨呼,五内如焚,飞快冲去,但见元明持剑呆立,荆内已倒卧血泊之中,急怒之下,我奋力一剑刺去,那知元明道长应剑而倒,那一剑求剑迄今思来,犹愧于心,我实在不知元明道长不会抵挡。”
‘当下我抱起荆内飞快掠走,到了山下旅店中,只见荆内虽已昏迷,却仍紧握着那把母剑。’
‘我救醒她之后,她第一件事不是顾自己的伤势,却是把那剑含笑递到我手中,彷佛只要为我达到目的,天下任何的事鄱不重要了!尔后数月,求剑千辛万苦费尽人力,求得灵丹,才止住埃内的伤势,但那一剑伤到肺腑,已非药物所能治疗,她又是怀孕之身,当生下爱女时,触动旧创,便吐血而亡!’
公孙求剑说到此处,那么有名望的人物,竟如婴儿一般呜咽哭起,哭声悲切,听得元智都忍不住唉声低叹!
坡上阮伟在回忆往事,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听到公孙求剑的哭声还不怎样,但公孙兰早已成了个泪人儿,因她直到此时才知母亲的死因。
公孙求剑尽情哭了一阵,才又道:“其后我也得知元明道长第二日去世,怪不得人家,在伤心之下,抱着爱女,远来此处,养心韬晦,二十年来未曾至中原一步,那知今日武当掌门亲来此地,重提当年旧事,孰是孰非,求剑任凭高帮主裁决!”
元清低念一声‘无量寿佛’后,道:“师兄未说明当日情况便驾鹤西天,武当山久经打听知道公孙施主隐居此地,为遵先辈遗命,新任掌门二十年内不能下山,至今二十年已届,才率师弟来到此地,既已了解当日情况,武当山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愿遵高帮主裁夺。”
高瘦蒲沈思一会道:“当年之事,两方那一剑都不如对方无心还手,这段仇怨既已造成两人死亡,事隔二十一年了,以在下之见,双方不如和好,捐弃前仇。”
公孙求剑叹道:“事情早已过去了,武当掌门若无意见,求剑不作他词。”
元清道:“想大师兄那一剑刺去后,心中十分懊悔,才会忘了抵挡公孙施主那一剑,师兄英灵有知,也不愿再事寻仇,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贫道甘愿接受高帮主的调解。”
高瘦蒲笑道:“冤家易解不易结,在下有此荣幸能够为双方调解,实为生平一大乐事,愿把盏三杯,以示庆贺。”
公孙求剑道:“高帮主若要喝酒,求剑备有上等好酒,埋藏地下十余年了,待会吩咐下人在客室奉上。”
高瘦蒲大笑道:“瘦蒲平生好酒,正如公孙大侠生平好剑,有此好酒,瘦蒲倒要叨扰了,不知元清道长可有兴致否?”
元清笑道:“贫道数十年未沾滴酒,高帮主有兴留此,不妨多留几日,贫道与师弟就要告辞了!”
元智笑道:“仇恨既然解了,那把剑应该还我们了罢!”
公孙求剑蹙眉道:“什么剑?”
元智冷笑道:“施主窃占武当之宝——飞龙剑,仗以成名,难道会忘了吗?”
元清低叹道:“‘追命女侠’拿去那把的母剑,确非敝派无意中得来,二百年前已是武当掌门信物,尚请公孙施主赐还!”
公孙求剑脸色不愉道:“荆内为此剑丧命,求剑睹剑如见人,这剑恁是何种理由,已非武当之物!”
元智怨声道:“不是武当之物,难道是阁下之物!绑下仗此剑不到一年就成名江湖,还想再次下山,仗剑扬威吗?”
公孙求剑忍住气道:“求剑二十年来不用剑了,早忘了‘用剑’两字,飞龙剑确不是求剑之物,求剑根本不应该窃占它。”
元清缓和道:“那请施主归还武当,贫道感激不尽!”
公孙求剑一字一字地道:“但也非武当之物!”
元智一怒立起,大声道:“飞龙剑是天上掉下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