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睡着后都喜欢拿额头抵在他的背上,如果他没有侧身,那对方额前那块骨头最终会停留在他的手臂旁,总之还是挨着他的。
无论是规规矩矩睡在自己枕头上的赵应祾,还是他故意模糊界限接近的路濯。
睡着后都一个模样。
赵应禛在陷入梦境前沉沉地想,都是快要及冠的年纪,都有一双回孤人的绿眸子……
怎么这么像,却又截然不同呢?
正月十七,庄王奉旨离京。
北府军派了两支队伍进城,于东门静阑街迎接元帅。
场景莫名同年前凯旋归京那次重合,赵应祾仍旧和一干皇子、官员站在城墙送别。闻讯赶来的民众呼声热切,大着胆子朝庄王领着的队伍说两句吉祥话。
赵应禛将他那把宽剑别在腰侧,平静又克制地向他们点头示意。
实在是威武贵气。赵应祾远远地瞧着,觉得他能和所有褒义词扯上关系。
大皇子这几日在府中闭门思过。最初他觉得这三弟也是心狠手辣的,在自己打过招呼后也愣是没透露一点风声。可是对上对方那双像是不见感情波动的眼睛时,他也觉得是自己理亏,实在怨不得庄王一身正气。
而且同府中幕僚一番探讨,赵应锋怨恨的对象还是落在了二皇子身上。
老对头了,新仇旧怨三天都翻不完。
他仔细一思索,还是得来给赵应禛送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晅朝上下,没人能比庄王更厉害了,不说贤德,功名都震耳。
大皇子还是和二皇子挨着站,只是这次没再第一个出声呛人,反而一眼都不瞧对方。
没想到赵应翯先开了口,“大哥莫怪愚弟,实在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赵应锋听不懂他话中深意,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轻蔑的嘲笑。
“我们兄弟相争这十余年,怕是要给别人做了嫁衣。”赵应翯的目光落在底下骑马的庄王身上,又往旁边几位皇弟身上看了一眼,实在让人搞不清他的指向。
“我倒宁愿一直是你与我相斗。”他也对自己讥笑一声。
赵应祾路过他们时听见了这番对话,只是心思不在其上,他也没多留意。
因为此时天空中雨滴若银竹,淅淅沥沥随风拂了人满面。
他从肖杨手里接过伞就想往底下跑,存了一点侥幸。
一旁新晋的英王见他要下城墙也没多问,一如既往朝他笑,“小心点。”旁边随侍的小厮赶忙为自家主子撑伞。
好雨知时节。
最近确实该迎春了。
赵应祾撑了拐杖走得急,但实在比不过马蹄声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