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膝盖往下,骨如蛛网裂纹,丑陋的疤痕爬附。
还好他们没点灯,拔步床前那道薄纱也在交错中被拉了下来。这良夜没有花烛,可沉月似凉水,朦胧混沌是这夜的最温柔。
赵应禛当他作宝贝,怕他疼,怕他即使说成亲也还接受不到水乳交融那一步,所以一直忍着。只吻他,只很轻地将他圈在怀里,只让他舒服就是。
他知道。
路濯拉着他的手去碰自己的,亲他的鼻梁,贴着眼窝说,哥哥和我。
赵应禛在他说话时闭了眼,感受少年湿热的气息扑在眼廓,睫毛跟着颤两下,呼吸都不禁随他所言加重。
他将人翻过身。难得失去一点风度,还是怕他难受、怕他痛,这时最怕的却是这么亲近的人跑了。
得锁住,用铁链拷在手脚,脖颈也得套着一圈。
路濯的四肢纤瘦,泛白的肌肤在这昏沉的黑里沉浮,陷入泥沼的漩涡。可是他觉得那附着肉的肋骨和路不问不同,皮肉凹陷,仿佛小时候吃了很多苦头,里面灌了药,煎得黝黑,留一层草垢。
他无端觉得心疼。
可是这种情绪也是爱,爱就会带来不可避免的欲望。连他未分轻重在那苍白皮肤上留下的红痕也激起更多。
“……我爱你。”他那时说道。
在这时说这句话总会叫人觉得轻浮随意,可是听的人连心都在颤抖。赵应祾打着颤,背脊都紧张得拱起来,骨节支楞,又在赵应禛的手掌里塌陷。
赵应祾的双手脱力。
比起,让他失神的永远是赵应禛这个人。“赵应禛和我。”这个念头甚至比任何情蛊都要猛烈。
赵应禛感受到,心头火烧得更旺。他俯身将人抱住,将少年背后的头发拨到一边,又吻了几下他的耳朵。
他问得直白又天真,就像小孩子赌气。他没再拘着路濯淡漠的壳子,刻意忘却一般暴露出属于赵应祾的本性。
赵应禛目光沉了下来,压抑住情,轻轻地亲他的嘴角,“……脏。”
赵应禛一时没防备,待反应过来还是没动作却是怔住了。他的指尖是柔软舌肉。他想起东邬进贡的最上好的海蚌,掰开两瓣珠白的外壳,内里鲜嫩的肉身,吸吮时滑腻肥美,割开白瑰,那珍珠才是最宝贝。
他的宝贝。
分明烛火幽暗,他却看见对方唇色殷红,泣如刚挖出的带血之珠,美得不可物方。
他平日情欲不盛,心思在苍生,真如佛如神。可是他的每次情起皆为眼前人,而每次欲望生长都如心口破出巨树,繁茂如盖,让他知道自己终究不过凡夫俗子——一声软语,一道如水眸光,一段肢体相缠就能叫人甘愿身死。
原来他走这么久也不过渴望一个吻。